「連兒女都能賣了,賣腎又怎麼樣?」人民窮到什麼都肯賣,這個國家出現「器官黑市」!

「在阿富汗,除了人命,一切都可以賣錢。」

阿富汗西部省城赫拉特長年處於戰爭、饑荒與貧困狀態,助長非法器官交易猖獗。當地的羅克曼哈基姆醫院宣稱擁有全國第一家腎臟移植中心,但院方對非法器官販運視而不見,擁擠喧鬧醫院的外頭,除了病患、家屬與行乞的人們之外,還有買家賣家以現金交易人體器官。

若非不得已,沒有人想冒險去做違法句當。「這些人,他們需要錢,」當地教師法奇里(Ahmed Zain Faqiri)向《紐約時報》(NYT)說道。法奇里來到羅克曼哈基姆醫院(Loqman Hakim Hospital)為重病父親尋求腎臟,21歲的年輕農民艾哈邁德(Haleem Ahmad)正不安地注視著他,艾哈邁德聽說了腎臟市場,今年收成太少,讓他打算來試一試。

賣腎求財的結局絕對是悲慘的。儘管腎臟賣家付清了債務,在陰冷公寓的貧困生活短暫恢復生機,但此後他將因為身體虛弱而無法工作,一旦單顆腎的運作超出負荷,腎功能就會日漸削弱,使他面臨無法負擔的醫藥費用。賣腎就是通往新苦難的大門,貧困賣家並無法因此晉升經濟水準。在一個成人賣腎餬口的八口之家,上週唯一的食物僅有半袋麵粉和一小碗米飯。

阿富汗西部省城赫拉特長年處於戰爭、貧困狀態。(AP)
阿富汗西部省城赫拉特長年處於戰爭、貧困狀態。(AP)

阿富汗西部省城赫拉特長年處於戰爭、貧困狀態。(AP)

赫拉特貧民窟的街道深處,28歲的阿泰(Mir Gul Ataye)說他沒有一秒不對當初賣腎的決定感到後悔。阿泰曾經是建築工人,去年11月接受摘除手術前每天的收入有5美元(約新台幣140元),但現在他無法舉起超過4公斤以上的物品。「我很痛苦,很虛弱。我病了很久,無法控制尿尿。」他說話的同時,有3個孩子在家徒四壁的水泥地板上擠在一塊。

他說,他需要撫養13個家人,在賣腎之前還背有4000美元(約新台幣11萬2000元)債務。「要做出決定很困難,但是我別無選擇,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身體部位放棄給別人,」他慚愧地表示,「這對我來說真的很丟臉。」阿泰的腎臟賣得3800美元(約新台幣10萬6000元),但手術剝奪了他的謀生能力,至今他還是負債累累,無法支付房租或電費。

他說,他感到極度的悲傷、絕望、憤怒、孤獨,一天晚上,他過於痛苦,憤而一頭撞在牆上,導致顱骨骨折。

一筆賺大錢的生意

赫拉特省議會議員哈迪德(Mahdi Hadid)無奈地說:「在阿富汗,除了人命以外,一切都可以賣錢。」

對羅克曼哈基姆醫院而言,移植腎臟是一筆大生意。院方自豪地稱,他們已在5年內進行1000多台腎臟移植手術,造福來自全國各地和全球的阿富汗患者。赫拉特(Herat)有如一個新鮮器官供應源源不絕的城市,而羅克曼哈基姆醫院為患者提供廉價的移植手術,費用僅為美國腎臟手術價格1/20。

當被問及醫院是否藉此賺取利潤時,高級財務部經理賈福里(Masood Ghafoori)說:「你可以這麼說。」在該醫院接受腎臟移出、移植手術者,可以住院直到身體初步康復為止。賣方說,他們的住院費由買方負擔,但僅在病房待幾天就被送回家。

新冠肺炎讓許多阿富汗家庭變得更貧困,甚至買不起食物(美聯社)
新冠肺炎讓許多阿富汗家庭變得更貧困,甚至買不起食物(美聯社)

新冠肺炎讓許多阿富汗家庭變得更貧困,甚至買不起食物(美聯社)

院方與醫生並不關心,器官接受者如何獲得「捐贈者」同意進行手術。醫師埃賈茲(Farid Ahmad Ejaz)名片上自詡為「阿富汗腎臟移植開創者」,他表示同意捐贈過程並不是院方該管的。當得知十幾名貧困居民告訴《紐時》,他們以現金出售腎臟時,埃賈茲最初回應,這些人肯定是在撒謊;後來他承認這些居民「也許」不是說謊。採訪其他衛生官員也得到類似的答案:最初否認,然後才勉強承認。

連兒女都能賣了,賣腎又如何?

根據聯合國(UN),販售器官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80年代的印度,而如今,器官販售約佔全球所有器官移植案例的10%。距離赫拉特(Herat)不到130公里的伊朗,是全球僅有的腎臟販售合法化國家,只要雙方都是伊朗人就能合法交易。

雖然全球主流認為必須禁止器官買賣,但是實際執行並無法根絕。以色列赫茲利亞跨學科研究中心(Interdisciplinary Center Herzliya)專家埃夫拉特(Asif Efrat)表示:「國際指導方針和政府的實際做法之間總是存在差距。」他指出,與中國、巴基斯坦、菲律賓等器官交易猖獗的其他國家相比,阿富汗是一個新的參與者,「就算目前國際共識是禁止,但各國政府有誘因不去遵守。」

與其他國家不同,在赫拉特幾乎看不把買賣地下化的道德顧慮,埃賈茲和衛生官員指出,貧困把人逼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阿富汗人民能為了金錢賣出自己的兒女。與那相比,賣腎算得了什麼?」埃賈茲說,「我們必須這麼做,因為有人快死了。」當《紐時》向埃賈茲展示一張腎臟「仲介」的名片時,他似乎疫點都不驚訝,並回應:「在阿富汗,還有把暗殺他人的職業印成名片。」

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勞工排隊領取免費小麥(美聯社)
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勞工排隊領取免費小麥(美聯社)

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勞工排隊領取免費小麥(美聯社)

在醫院4樓,四分之三住院患者說他們的腎臟是買來的。「我現在好很多了,」36歲的古勒卜丁(Gulabuddin)說他是來自首都喀布爾(Kabul)的腎臟接受者,花費約3500美元(約新台幣9萬8000元)從陌生人那裡購買腎臟,並向仲介支付80美元佣金。他這筆交易價格不虧,一顆腎臟的價格可能高達4500美元(約新台幣12萬6000元)。

赫拉特省公衛總監塔曼納(Abdul Hakim Tamanna)坦承阿富汗腎臟黑市相當興盛,政府對此無能為力。「不幸地,器官黑市在貧窮國家很普遍。器官交易過程中缺乏法治和監管,」他補充說道。阿富汗的國家財政主要依靠外國援助,國內稅收僅占政府預算的一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公共安全網,醫療健保只是剝削弱勢貧困人群的昂貴服務。根據世界銀行(World Bank)統計,阿富汗2020年的貧窮率預計將超過70%。

赫拉特省城周圍的居民指出,他們願意賣腎的原因不外乎就是欠債、父母生病、沒錢結婚。25歲的賈施迪(Jamila Jamshidi)與她18歲弟弟奧米德(Omid)都為了拯救父親而賣腎,他們姊弟的身體狀況非常虛弱,但是他們別無他法,「如果我們不賣腎,父親會死的。」

阿富汗女權運動迎來階段性成果,未來國民身分證上將有母親姓名欄位。(AP)
阿富汗女權運動迎來階段性成果,未來國民身分證上將有母親姓名欄位。(AP)

阿富汗女性。(AP)

郊外一個滿是泥濘的難民營裡,身著白色頭巾的部族長老扎曼(Mohammed Zaman)談到了羅克曼哈基姆醫院與全國難以根除的腎臟黑市,指出這座難民營裡有20多個無路可走的人加入賣腎行列。「我的子民餓了,我們沒有土地,不能成為店主,我們沒有錢,」他無奈表示,「我無法阻止非法交易。」

有一個家庭的5個兄弟都被迫賣腎了,他們原先在巴德吉斯省(Badghis)經營餐館,但是他們居住的區域不斷遭到極端組織神學士(Taliban)襲擊,只好出售餐館,像難民一樣地逃離,「可以的話,我們連手指甲都不賣,但我們別無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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