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文化】美國有錢人,開始流行「坐月子」?

作者:Dr. Phoebe/小牙醫的觀察站

在美國生孩子,有一種「單打獨鬥」的感覺──畢竟美式文化講求獨立自主、自立自強,不要別人干涉、不需要長輩意見才是王道;而美國新手媽媽在生完小孩後,據統計,約有四分之一會在兩週內就回到職場。

有意思的是,過去亞洲文化習慣的「月子中心」,開始逐漸在美國主要大城市遍地開花,主打經濟中上階層的 VIP 族群,許多甚至與五星級飯店如華爾道夫酒店(Waldorf Astoria)合作,打造一個晚上 1,500 美金(約新台幣 47,400 元)起跳的月子照護服務。我隨手查了一下,洛杉磯的數字是 2,500 美金,開玩笑地猜,可能是因為洛杉磯的飯店月子中心還擁有正對太平洋的海景房吧?

美國新手媽媽們的困境

美國看似是先進國家,卻在生小孩和產後照護這方面無比「落後」。公共廣播電台 NPR 指出,美國約有 88% 的母親表示,對於生小孩後的事情完全沒做好準備;同時有高達 95% 的母親認為,新手媽媽不受到社會和國家的支持。

根據 WHO 去(2023)年釋出的數字,美國是高收入國家中生小孩「最危險的地方」,每 10 萬名新生兒就有 33 名媽媽喪生,有著比其他先進國家更高的產後死亡率,甚至比敘利亞、烏茲別克還高(題外話,同樣比例挪威是 1.7 名,英國和加拿大則是 8 名)。

此外,美國有五分之一的新手媽媽都在孕期或產後飽受焦慮症痛苦,國家衛生統計中心指出,不同於其他國家有下降趨勢,美國新手媽媽死亡率自 1965 年起升高,到去年更創下新高。

長輩幫做月子,卻可能「越幫越忙」?

雖說美國主流文化不流行「坐月子」,但作為文化大熔爐,不少亞洲新移民甚至 1.5 代在美移民們,還是會有產後照護的需求,而許多華人經營的月子中心在過去較屬於口耳相傳居多,並未成為主流趨勢。

若沒上一輩在身邊照顧,可能會找月嫂幫忙,或靠親友們發起的「meal train」──一人負責一餐,可以自備、也可以點餐或給食物外送禮卡。讓準爸媽們不用為食物張羅煩心,幫助他們撐過這一個月。

然而在美國,即便有長輩幫忙坐月子,很多時候也可能「越幫越忙」。

G 是我的病人,有穩定工作,也順利在好學區置產。他和太太來美念研究所後順利找到工作住下來,與父母的關係都非常緊密,雙方家長也都熱心急切地想從亞洲過來幫忙坐月子,但是,G 與太太卻婉拒了這份盛情,表示他們想親力親為,就算再累再煩,至少不需要招呼其他人,想穿內衣在家走來走去也不用顧及親家的顏面。至於長輩抱孫,等疲累沒睡好的坐月子時期過了以後再來也不遲。

D 則是我的醫師友人,她第一胎月子自己做,和先生有默契地培養出一套互相合作的系統。第二胎則是父母從亞洲遠道而來幫忙,無奈住幾週後就讓 D 吃不消,與其說父母來幫忙,更像是 D 必須在坐月子時招呼父母,張羅長輩跟朋友聚餐見面以及來美的各項行程。什麼幫忙照看孫子,根本想都別想,最終 D 請父母去其他親友家借住,讓她自己安安靜靜地坐月子。

根據我的經驗和觀察,絕大多數亞裔長輩在照顧產婦時,難免會對育兒方式指指點點,或給予許多(好意但往往不必要的)意見。平日裡大家禮貌寒暄、客氣回應這些意見倒還好,但在坐月子時期,往往是披頭散髮、沒有睡好,外加極度焦慮,更不要提產後憂鬱症和賀爾蒙大亂等其他因素。這些出於好心的「好意」,更可能讓媽媽們瀕臨爆走的邊緣。

結合飯店服務的高級月子中心

《華爾街日報》報導,美國的月子中心成為一股新興商機,以台灣、韓國的月子中心為樣本,主打中高收入族群,並且和飯店業合作,提供包括 24 小時育嬰室的服務,讓母親在生完小孩後能舒服地睡個好覺(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個人在坐月子期間最羨慕的)。不僅如此,產後按摩服務可以幫助產出母奶,體驗泡腳放鬆時,更會搭配芳香精油。

不少母親在住過後都狂讚,簡直是度假般的享受,許多飯店月子中心更提供不同母嬰用品讓人嘗試。身為人母,我不得不說這是大部分美國媽媽都沒有的「奢侈」,因為我們常常是上網挑一種商品,寶寶抗拒就再換一種,直到換到合適的為止。

業者指出,當初在構想月子中心時,設想客群有幾項特質:高學歷、年薪 25 萬美金(約新台幣 790 萬元)起跳、有點完美主義而希望「交給專業的來」,並且沒有(或不想要)家人幫忙。

來自台灣的 Sabrina Wu 在受訪時就表示,她本身是 Google 的 Business Strategy and Operations 主管職,個人對於產後「在醫院住兩天就回家自己搞定」這點感到不認同,認為這和她在台灣所受到的「產後該好好坐月子」的教育背道而馳。她最終在紐約的 Boram 月子中心待了三週,包括泡腳、按摩和洗岩盤浴等服務,該中心半夜兩點還幫她解決了餵奶問題,並且讓她上了好幾堂新生兒照護課程。

月子中心和飯店也成為天作之合,畢竟飯店已經擁有專人打掃、清潔服務,同時也有專業廚房可隨時供餐;唯一壞處是,如果飯店來了 VVIP 等級的貴賓,就會影響到媽媽們的月子服務,比如去年 11 月拜登總統在舊金山會見習近平時待在費爾蒙酒店(Fairmont Hotel),就因維安因素不得不「掃蕩」各樓層,導致月子中心得暫時關閉,而被挪移到其他地方。

結語

擁有好的新生兒產後照顧,無論對家長還是孩子而言,都是重要的一環,也可以幫助養育身心更加健全的母親和下一代。然而,美國在這方面還走得很後面。

目前的月子中心還是主打金字塔上層的族群,同時是完全自費的狀態,但希望這至少是個開始。至於未來是否能讓其他族群也無後顧之憂地「坐月子」,還必須借助立法和其他系統上的改變,恐怕仍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每晚 4 萬起!不流行「坐月子」的美國,卻開始推出這項有錢人的「專利」?》,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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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Dr. Phoebe,從台灣小學畢業就背著行囊到美國當起小留學生,開始像候鳥一樣的飄泊飛行。大學畢業於 UCLA 分子生物系,研究所畢業於 NYU 牙醫系,曾工作生活於紐約和舊金山,目前在洛杉磯執業的小牙醫師。熱愛牙醫的工作,尤其傾聽病患訴說千奇百怪的真實故事。同時熱愛到處旅行,因而愛上寫作,成為兼職旅遊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