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關節影評專欄】別再問你還好嗎?今年最棒的台灣電影

鍾孟宏的新作《瀑布》代表台灣角逐本屆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圖/華映提供)
鍾孟宏的新作《瀑布》代表台灣角逐本屆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圖/華映提供)

鍾孟宏導演從紀錄片《醫生》到劇情片《停車》、《第四張畫》、《一路順風》、《失魂》、《陽光普照》,每部作品都精準地解剖角色,優雅的攝影與細膩且後座力十足的故事走向,使得他作品成為這些年得獎常勝軍,甚至也多次代表台灣角逐奧斯卡外語片,讓人佩服導演的創作能量極度旺盛。

賈靜雯演出電影《瀑布》獲得金馬評審高度評價。(圖/本地風光提供)
賈靜雯演出電影《瀑布》獲得金馬評審高度評價。(圖/本地風光提供)

不過鍾孟宏導演作品的冷調、黑色,也並非適合多數觀眾,直到《瀑布》登場,相信多數觀眾看過之後,就會發現這是鍾孟宏與觀眾最沒有距離感的電影,畢竟從故事時空背景就會讓大家非常有感,設定在疫情時期的一對母女生活,賈靜雯飾演白領高階主管媽媽,以單親媽媽身份,扶養王淨飾演的正值叛逆期的高中生。

賈靜雯(左)和王淨(右)戲裡的口罩人生,在重重隔閡下難以喘息溝通,銀幕裡的疫情世界令觀眾也心有戚戚焉。
賈靜雯(左)和王淨(右)戲裡的口罩人生,在重重隔閡下難以喘息溝通,銀幕裡的疫情世界令觀眾也心有戚戚焉。

《瀑布》片中的符號俯首皆是,每個符號都用到恰到好處,不過於高深難懂,更透過精彩的場面調度與攝影光線,讓每一格畫面都充滿了耐人尋味。

他們居住在「正在裝修的華廈」,房子外頭剛好罩著藍色塑膠布,如此日常的都市外牆拉皮工程,卻成為導演鏡頭底下的絕佳特效。那層布可看成困住這個家庭見不到陽光的問題,也可以看成那道藍色是一個壓抑囚籠,將兩個主角包圍起來,更可視為賈靜雯與憂鬱症之間的等號關聯。疫情期間被迫要戴的口罩,是必要的人與人距離,也讓這對母女的疏離,有了適合藉口,畢竟女兒班上同學有人確診,被迫居家隔離,使得母女兩人平時略帶劍拔駑張的高壓共處,更走入兩人壓力位。

上半場看賈靜雯精彩演出,見到她勞心勞力為了照顧女兒,卻還被女兒嫌棄,女兒還寫下不堪入目的字眼辱罵母親。

然而,隨著賈靜雯視角中心轉移換王淨上場的時候,觀眾才發現,原來前面某些設定,是觀眾一廂情願地以賈靜雯角色出發的誤會。後面王淨慢慢建構自己的角色形象,並非如賈靜雯所塑造出來的那個叛逆刁蠻女兒模樣,相反的,她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想辦法要照顧母親精神壓力崩潰。

賈靜雯與王淨一同入圍本屆金馬影后。(圖/華映提供)
賈靜雯與王淨一同入圍本屆金馬影后。(圖/華映提供)

鍾孟宏在《瀑布》以大量臉部特寫抓住這對母女的心聲寫照,賈靜雯從幹練自信變成膽怯懷疑,王淨是刁蠻潑辣與不卑不亢的超齡表現。李李仁的演出傳達出中年二婚者的幾分無奈與難解習題,陳以文略帶喜感演出中年追愛情懷,有些彆扭但也可愛。至於娃娃魏如萱神來一筆的客串,在影片中段扮演重要轉折人物。更值得一提的是,賈靜雯傳達精神狀況出問題的病友心聲,他們希望能被理解被尊重,但不希望外人展現過度貼心的問候,一句「你還好嗎?」,可能就戳破日常秩序。

《瀑布》不落俗套地刻畫當代都市人們的寂寞心靈寫照,人們偏執地相信某些狀況,有時不也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輪迴羈絆?片尾突然轉折的溪流驚險,對照結局的暖心,兩位雙女主角的精彩演出令人動容,各有勝場。整體演員優秀演出搭配鍾孟宏的精心佈局,可以提前定錨為這部片是年度台灣最佳電影了。

賈靜雯《瀑布》劇照。(圖/華映提供)
賈靜雯《瀑布》劇照。(圖/華映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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