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單厚之】國昌之葉、時力之秋

立委黃國昌罷免案昨天投票，投票的結果很有趣，明明是勝選的一方卻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落敗的一方，卻比勝方更興奮、喜悅。黃國昌的過關感言，聽起來像是落選感言。罷免失敗的安定力量，也用選民的票數，證明自己並不是如外界所說，只是反同、充滿偏見的「一小撮人」。（把接近5萬、佔選舉人數20％的人，打成一小撮，是完全說不通的。）

在投票率僅27.75％的情況下，無法跨越63888票、原選舉區總人數1/4門檻，本是意料中事。但48693票同意罷免黃國昌，卻僅有21748票不同意罷免，如此懸殊的比數，卻跌破外界的眼鏡。

原本主張廢除罷免門檻的黃國昌，卻因為1/4門檻的保護，才能免於被罷免的命運。黃國昌在回答記者詢問時表示，門檻會影響選民的投票意願。言下之意是，如果當初依照他的主張修法，支持他的選民就會有更強烈的意願出來投票。

黃國昌的話當然言之有理，但如果他堅持自己的信念，大可以在罷免成案的同時，就主動宣布「只要同意票超過不同意票就主動辭職」，如此自然可以激起支持者的熱情，和安定力量正面對決。但黃國昌並沒有這樣做，只是不過透過各種方式向選民喊話。雖然在媒體、網路上看似旗鼓相當，但氣勢上就是輸了一大截。

在投票率這麼低的情況下，黃國昌距離被罷免只有15000票的距離。如果安定力量不是那麼急，等到明年縣市長、議員選舉時才進行罷免投票；在超過6成投票率的情況下，結果會是怎樣，應該非常清楚。

黃國昌嘴上不服輸，但這次的挫敗，遠超過藍綠各方的預期。「戰神」被打趴這件事，必然會影響時代力量的氣勢。尤其明年底的縣市議員選舉，雖然還是會有不少具知名度的年輕人希望代表時力出征，但整個選舉的聲勢跟戰略，必然大不相同。

也不過就才幾天之前，黃國昌還在廣播節目中跟柯文哲「叫板」，批評柯文哲的兩岸路線。言下之意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時力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不會支持柯文哲選市長。媒體甚至還傳言，如果黃國昌被罷免，將利用那股悲憤的民氣，順勢宣布參選新北市長。如今看來，黃國昌的這一段話，政壇的傳言，都像是一段笑話、一場鬧劇；恰恰證明了時代力量「不接地氣」的程度，比想像中更嚴重。。

2016年立委選舉，北市第12選區的投票率是63.74％，當時黃國昌以80508票打敗對手68318票。如今，在投票率不到28％的情況下，居然就有48693人跑出來反對他。黃國昌在2020年想要連任，不僅非常的辛苦，而且完全必須依賴民進黨的禮讓與支持，才有勉強一搏的條件。

時代力量在2016年風起雲湧，外界多半認為，時代力量網路聲量高，年輕人的支持者也「很多」。經過這次投票的驗證，外界對時力的幻想應該去了大半，聲量轉換成選票，根本不成比例。網路世界千軍萬馬，現實世界丟盔棄甲。民進黨的聲望縱然低迷，但時代力量也沒好到哪裡去。

這次的罷免投票，不僅是對黃國昌實力的檢驗，也是2016大選以來，唯一一次對「時代力量」實力的檢測。經此一役，黃國昌在爭取連任時，並沒有太多的籌碼可以跟民進黨談判；在未來兩年的任期中，黃國昌在立法院不可能再有過去那樣的本錢，可以繼續跟民進黨唱反調、指著鼻子罵民進黨的立委。

連時代力量的精神領袖都要面臨這樣的困境，其他時力的委員，當然也不可能更好，洪慈庸、林昶佐也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時代力量必須要認真的面對，自己是否真的有實力，繼續走一條和民進黨不一樣的路，還是終究難逃成為民進黨的「附隨組織」？如果2020年民進黨不禮讓了，時代力量立委們又當如何？

美國前眾議院議長歐尼爾曾經說過「有所有政治都是地方政治」（All politic is local）。黃國昌的罷免案，不僅照出黃國昌本身的弱點跟問題，也照出了時力的困境跟矛盾；甚至是民進黨也該思考的問題。

很多綠營的人士或支持者，習慣用傳統的思維，來否定對手的成功。認為黃國昌的挫折，其實主要是因為制度；因為罷免的門檻過高，成為「鳥籠罷免」，所以讓綠營支持者懶得出來。另一部份人，則習慣性的繼續攻擊宗教團體保守、偏見、腦殘，認定是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終究會獲得最終的勝利。

但如果這麼懸殊的差距，都還只會歸咎於制度、妖魔化不同意見者、檢討對手，而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問題，那就註定要被下次更大的海嘯淹沒。而這個浪潮，看似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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