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王智盛】一杯85度C咖啡 訴盡了中國新文革式的網路霸凌

作者為兩岸政策協會秘書長

我們先試想幾個場景：美國共和黨政府／支持網友會因為NBA巨星LeBron James反對川普，而逼迫他道歉表態、甚至要求他退出NBA不准打球？民進黨政府／支持網友會因為旺中企業與政府兩岸政策場不一致，就要求他滾出台灣、甚至全面讓旺旺仙貝下架？這些在現在文明社會發生都會讓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卻在正在崛起的今日中國鮮活的上演了！

是的，就是「85度C之亂」！

85度C事件的本質不是「台獨」，而是中國文革式的網路霸凌

回溯一下這場「85度C之亂」，源自於蔡英文總統「同慶之旅」出訪友邦，並在8月12日過境美國洛杉磯時造訪當地85度C門市，進而引來大批中國網友批評，大罵85度C根本是「台獨企業」，並自主發起拒買行動。儘管85度C總部隨後發表聲明，堅定支持「九二共識」，但事發短短兩天內，卻仍傳出在中國的門市被要求整改，部分產品被中國「餓了麼」、「美團」、「大眾點評」等多個購物平台下架等消息，讓這家在大陸有超過500家分店的國際連鎖企業，面臨開店以來的最大經營危機，也又再次突顯出了台商企業在兩岸之間的尷尬處境。

這樣的霸凌抵制，主因當然是來自於中國激憤網民近乎歇斯底里的「玻璃心」，竟然連買杯咖啡的事件，都能無限上綱到「台獨企業」。筆者完全贊成另一位網路評論者江廣平先生在「兩岸都對85度C喊打喊殺 愛國主義究竟有啥好處？」一文中的質疑：「除了蔡英文路過喝了咖啡，85度C還有做什麼跟台獨扯上邊的事嗎？拿這個問題去問對岸網民，可能沒有人答得出來。」但更可悲的，這種理盲舉報而發動抵制的文革式霸凌，在中國網民之間似乎已經成為習以為常的家常便飯，只要被貼上「傷害中國人民民族感情」（這句話的應用範圍很廣，包括台獨、港獨、疆獨、藏獨、維尼大….族繁不及備載）的標籤，不管是真是假，就會引起瘋狂撻伐和抵制，「85度C之亂」只是最新的一場而已！

新文革式的網路霸凌，逼使中國政府「尾巴搖狗」而有苦難言

事實上，中國政府過去操弄民族主義情緒，以壓迫外國政府或企業遵循其政治原則的作法早已見怪不怪，但過去在中國政府能夠高度控制下不至失控，劇本也大多能夠壓迫對手和避免民眾失控中取得平衡，也讓北京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地操弄這種民族主義式的群眾霸凌運動。例如2008年的抵制家樂福事件、2017年的禁韓令和抵制韓商樂天超市事件等，基本上都讓中國在外交政治訴求和國內民族情緒中取得「雙重勝利」。

但曾幾何時，隨著中國網路自媒體的發達，不僅這種「平衡」越來越向激憤的民粹傾斜，甚至也越來越多案例或事件不再是由中國官方所主導，反而是要被迫「表態」，2016年的周子瑜事件如此、今年初的萬豪事件如此，而這次85度C事件也是如此！不只國際大企業都被惡整得毫不留情，包括努力在兩岸穿梭打拼的台灣藝人—無論近期的宋芸樺事件、戴立忍、還有讓大家記憶最為鮮明的「周子瑜事件」也是如出一轍！這種「看到黑影就開槍」前車之鑑簡直不勝枚舉。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網民無限上綱放大的玻璃心和「獵巫」情結，似乎已經發展出一套「尾巴搖狗」的倒逼機制，迫使中國政府要跟上網民的民粹情緒，及時反應、加碼處置。

我相信理性思考、獨立判斷的中國網友，一定也對這樣子的發展憂心忡忡，這等於是「文革」透過網路輿論的力量死灰復燃，不僅沒有思辯討論的空間，甚至以民族主義無限上綱，阻絕一切可能讓「玻璃心碎」的行為、倒逼中國政府必須做出「寧左勿右」的政治表態。

但現實狀況是，現今與中國市場互賴依存的外商、台商、乃至藝文領域已經人人自危，寧願選擇自我政治審查的寒蟬效應，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被這種「新文革式」的網路暴力所霸凌，而中國政府只能站在與霸凌者站在同一面，變成一種「尾巴搖狗」的尷尬處境。這種「新文革式」倒逼發展，可能不是一個亟欲向世界證明「是負責任大國的」的中國政府想要的，但網民的「尾巴搖狗」卻讓其有苦難言！

台灣應展開溫暖雙臂，同理心對待被霸凌者

那台灣呢？從過去的「文攻武嚇」，到現在這種新文革式、近乎理盲的網路霸凌，台灣始終首當其衝。因此台灣政府及民眾更應該以「同理心」來看待這些被迫要在商業利益及政治表態上做出平衡選擇的企業或藝人。我們確實可以譴責中國政府和網民的粗暴與不文明，但我們更應該展開溫暖雙臂，告訴這些企業和藝人，儘管你們再怎麼到委屈，台灣永遠是最支持你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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