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蕭景紋】「雙面情人」和1998年

作者為駐美兒童腎臟科醫師

那個晚上，孩子熟睡之後，我一個人忙裡偷閑，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吃洋芋片，感到幸福的罪惡感。拿著電視遙控器隨便亂按，突然看到了一部1998年的英國愛情喜劇「Sliding Doors」，是當年的當紅炸子雞Gwyneth Paltrow葛妮絲派特洛年輕貌美時主演的電影。(天啊，都二十年了！)

這部電影有人翻成「雙面情人」、有人翻成「滑動門」。就像許多英國愛情片一樣，節奏輕鬆而緩慢。但是在安靜的夜裡，一個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也想起了當年1998年發生的事情。

每個人的一生裡，都有幾個突出的年代，讓人印象深刻。對我而言，1998年就是一個獨特的里程碑。那年正要大學畢業，對未來茫然。同學們不是申請研究院就是到華爾街當分析師，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來說，這些選擇死氣沈沈，好像宣判了我們的一生，感覺有點恐怖。

我當時申請醫學院，若是沒有錄取，便準備到歐洲當背包客廝混一年，希望找到人生目標。去歐洲前一周，我還在等醫學院的通知，隱隱覺得這或許是老天爺的旨意，這輩子我可能不是走醫學這條路。

正當我卡在十字路口時，sliding doors出現了。一通大學學姊的電話，改變了我的人生方向。她聽說我還在哥大醫學院的候補名單上頭，特意打電話來督導我。話裡有話，一定要我和醫學院的院長約談。她偷偷透露，當年所有的學生都是他親手挑選，若是他本人看你順眼，馬上送上一張錄取通知。

我拿著電話筒，收拾著即將離開的凌亂宿舍，心裡半信半疑。聽著學姐苦口婆心在電話另一頭說得滔滔不絕，勉強答應和醫學院聯絡，雖然覺得機會渺小。

幾天後，我站在168街的地下鐵站，看著老鼠和蟑螂在鐵軌邊磨蹭，有點嘀咕自己多此一舉。第二天就要搭上馬德里的飛機，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一個小時後，我離開院長辦公室時，手裡拿著一張錄取單，九月到醫學院報到。好像在做夢一樣，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謬。

我還是飛到了西班牙，悠哉了一個夏天後，並沒有發現人生的真諦。於是兩個月後又乖乖飛回到紐約，混在一堆很會考試的學生裡頭，死去活來的撐過了四年難熬的醫學院。多年後，我在診所裏，做著喜歡的工作，心裡很感激。想到若是當年沒有學姊那通電話，或許人生有許多不同。

這是1998年。那年葛妮絲派特洛真的很美麗，二十出頭，不久後因為「莎翁情史」贏一座奧斯卡獎。

「雙面情人」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美麗年輕的主管海倫，在車站裡的一個早晨，搭上地鐵和錯過地鐵而發展成兩個不同的命運。因為是個愛情喜劇，不同時空的結局不過就是和不同的男人產生戀情，乏善可陳的劇情並沒有在心中產生太大的漣漪。

倒是葛妮絲派特洛在劇中剪的經典短髮讓人印象難忘。我還記得當年在某個知名的時尚雜誌裡，念到一段有關當時她的未婚夫布萊德彼得，深情款款地看著美髮師剪掉她金色長髮時的報導。（不要問我八卦新聞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這種特異功能實在是沒出息。）

當年葛妮絲派特洛和布萊德彼得是影壇的金童玉女，兩人還年輕，事業都在高峰，英俊美貌讓人艷羨。誰知道二十年後，他們會發生那麼多醜聞八掛。布萊德彼得和安琪麗娜裘莉正在辦離婚，鬧得不可開交。而葛妮絲派特洛在網路上，專門推銷一些毫無科學根據的醫美用品、宣導一些有的沒有的奇怪理念，讓人痛罵。大家似乎都忘了她當年也是得過奧斯卡獎的演技派女星。

想到這兩個人，突然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裡的名言：「You either die a hero or you live long enough to see yourself become the villain.」翻成中文，就是晚節不保的意思吧。

奇怪了，不是在聊「雙面情人」嗎，怎麼扯到蝙蝠俠裡「雙面人」的台詞了？

說到蝙蝠俠，我意見可多了，下回兒再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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