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聽證會》大公司提供便宜服務，錯了嗎？美國四大科技巨頭齊面對國會砲火

撰文者：張庭瑋、林易萱

貝佐斯（Jeff Bezos）、馬克佐伯格（Mark Zuckerberg）、庫克（Tim Cook）以及皮采（Sundar Pichai ），四個富可敵國、權傾天下的人，同時正襟危坐在螢幕前，被放在同一個畫面上，面對美國國會議員的砲火。

美國四大科技巨頭亞馬遜（amazon）、臉書（facebook）、蘋果（Apple Inc.）以及Google等四大公司執行長，於當地時間周三，以遠距視訊的方式，出席美國眾議院反壟斷小組舉行的聽證會。

亞馬遜被指控濫用賣家數據，使其既是第三方交易平台，又利用賣家數據幫助發展自己的零售業務，賣家等於被剝兩次皮。臉書被指控壟斷社交媒體，其先後併購了Instergam和Whatsapp。蘋果因App Store抽成30%的高額分潤政策受質疑。Google的搜尋、網路廣告和對Android系統的主導，早就面臨多項反壟斷指控。

美國國會為了這場世紀聽證會，一年來累計進行數百小時的訪談調查，取得超過130萬份相關文件。聽證會上，議員們無不拿著厚厚的資料，指出明確的人事時地物，甚至播放受訪者的錄音檔，要求四位執行長回答問題。

國會議員對科技巨頭丟出直球，國會的質疑重點在，因四巨頭的壟斷，造成競爭對手難以存活；四位CEO則不斷強調，自家公司如何嘉惠全球消費者的生活。

貝佐斯：零售業競爭激烈，亞馬遜不是最大

身為美國線上零售龍頭，貝佐斯（Jeff Bezos）先動之以情，陳述自己的童年，回憶自己4歲時被父親領養，以及亞馬遜仍是不起眼的網路書店時期。隨後也承認，如今該公司已成長到一個需要被審查的「大公司」。

貝佐斯認為，亞馬遜其實在全球的市佔率不到1%，在美國也不到4%，他表示亞馬遜必須和目標（Target）、好市多（Costco）、沃爾瑪（Walmart）等對手競爭，沃爾瑪的營收甚至是亞馬遜的兩倍；在電商領域也有Shoptify這樣的新創平台；海外市場也有阿里巴巴、樂天等強敵環伺，亞馬遜不是獨大。

他最後提及自家公司的業務本質是提供民眾需要的商品、便利與良好的購物體驗，往後也不會改變。

亞馬遜是否使用賣家的數據來「自助」？

聽證會開始約兩個小時後，貝佐斯終於收到的首次提問。華盛頓州眾議員賈亞帕爾（Pramila Jayapal）提出：亞馬遜是否利用平台上其他賣家的數據，來謀取自身利益？

貝佐斯說：「我不能回答是或不是。」「我們有一項政策，禁止使用賣方專有數據來幫助我們的自有品牌業務，但我不能保證您從未違反該政策。」

關於亞馬遜如何利用其他賣家的數據，來提高自家業務的優勢，一直備受指責。直到現在，亞馬遜仍否認有這樣的情況。批評者認為，亞馬遜員工可能已經使用這些數據，來創建自有品牌產品，貝佐斯告訴立法者，亞馬遜仍在調查中。

賈亞帕爾指出，亞馬遜擁有消費者使用行為，賣家的價格和庫存數據的數據，如果用於做出有關亞馬遜自己產品的業務決策，大量的數據可能被濫用。賈亞帕爾說：「你可以為競爭對手設定遊戲規則，但實際上不能自己遵循相同的規則。」

她繼續說：「您可以看到競爭對手所沒有的數據。」她補充說，如果亞馬遜正在「持續監控」此類數據，以確保其他賣家「永遠無法成長到足以與你競爭的規模」——這一點是反壟斷委員會最關注的事。

皮采：否認壟斷，競爭對手還很多

Google執行長皮采則說，相較於過去，不只搜尋引擎，網路使用者已經有更多方法可以搜尋資訊。人們可以上推特看新聞，傳訊息問朋友，想買東西也會上購物網站。在網路廣告上，包括Twitter、Instagram或Pinterest都是Google的競爭對手，而且這樣的競爭已讓這十年來的廣告價格下滑了40%。

委員會主席希席林（David Cicilline），在前5分鐘的提問中都花在Google。根據報導，司法部正準備就Google的廣告業務提起訴訟。希席林問皮采，Google的商業模式是否存在利益衝突？因為它提供搜尋結果，讓用戶持續留在Google上而不是其他網站。希席林說：隨著Google成為通往互聯網的門戶，它開始濫用其功能。

希席林（David Cicilline）說，根據一份員工備忘錄，大約十年前，Google因為一些網站「流量過大」，例如Yelp，該公司威脅如果不讓他繼續搜集流量數據，就要將它下架。希席林認為這有反競爭的嫌疑。

皮采回應：「我管理公司時，我關心用戶需要什麼東西。」希席林認為皮采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並數度打斷皮采的回應。

佐伯格：不創新，就等著被取代

「如果我們不繼續創新，有人會取代這間公司。」臉書創辦人兼執行長佐伯格（Mark Zuckerberg）表示。

佐伯格在聽證會上說，他成立臉書的核心宗旨，是想加強人們之間的連結，讓彼此分享資訊，同時給所有人平等的話語權，讓大家都可以上臉書發表意見。為了持續達成這個目標，臉書不斷創新，推出更好的服務，而併購正是一種手段。

面臨外界要求拆分Instagram與WhatsApp的聲浪，佐伯格認為，它們已是臉書家族的一部份，並藉由臉書的架構與技術促進Instagram與WhatsApp的成長，包括打擊這兩個程式上的有害與垃圾訊息。

WhatsApp原本是個付費程式，但臉書讓它變成免費，還透過臉書的技術使它具備通話與視訊能力，而且還在繼續替WhatsApp及Instagram打造新功能。

佐伯格還強調，社群媒體領域競爭公平，臉書甚至在許多領域都落後於競爭對手。「美國最受歡迎的訊息服務是iMessage，成長最快的App是TikTok，最受歡迎的影片平台是YouTube，成長最快的廣告平台是亞馬遜，最大的廣告平台是Google。」

司法委員會主席納里（Jerry Nadler）提出，臉書在2012年以10億美元併購Instagram。評論家指出，臉書藉由購買或複製競爭對手來壓制競爭。

納里說，委員會從臉書獲得文件，佐伯格在其中提及以「中和競爭對手」作為併購Instagram的理由。「臉書認為Instagram是一個威脅，它有可能奪走臉書的業務。」納里表示。

佐伯格指出，當時聯邦貿易委員會同意了這項合併。他說：「事後看來，Instagram顯然已經達到了今天的規模，但當時還遠遠不夠。」

希席林則插話，聯邦貿易委員會在2012年的「失敗」，並不代表這起併購不違反「反托拉斯法」。

庫克：蘋果不是「唯一選擇」，是「最好的選擇」

庫克開場就強調蘋果和其他對手處於激烈競爭的狀態，「智慧手機市場競爭激烈，三星、LG、華為等公司都打造出好成功的事業，提供各種選項。蘋果在身處的任何一個市場都不具有主導性的市佔率。」

他還認為，蘋果致力於給消費者最好的產品、最好的體驗，因此蘋果的高市佔率，是因為它提供了民眾最好的用戶體驗，但它從來不是消費者唯一的選擇。

針對蘋果備受矚目的App Store抽成 30% 政策，庫克認為蘋果的定價，與實體商店收取高額的上架與分潤費用、覆蓋範圍相比，已是相對低價。他還強調其收費機制完全透明，且人人均等，App Store上絕大多數的程式，都由開發人員取得了100%的收益。

「蘋果是敞開大門讓各種程式進來。」庫克表示，在App Store的170萬的程式中，只有60個是蘋果開發的，很明顯地蘋果扮演的是守門員的角色，努力地讓更多的程式在App Store上架，而非防堵它們。

反壟斷委員會關心的焦點在於：蘋果會否藉由懲罰競爭對手，以吸引更多用戶使用蘋果的服務？

喬治亞州眾議員麥克巴斯（Lucy McBath）表示，蘋果的Screen Time功能，讓父母可以限制孩子使用手機的時間。但這個功能，蘋果直到2018年才推出，在那之前有其他款類似功能的App（例如OurPact）被蘋果以「未滿足安全要求」而從App Store被下架。

麥克巴斯指出，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蘋果的一名員工回應了一位母親關於刪除父母控制應用程序的抱怨。蘋果員工建議該位母親下載蘋果的屏幕時間。

庫克說，「App可能不符合App Store指南的原因有很多」，他駁斥了蘋果壓制競爭對手以支持自己的服務的建議。

委員會主席：我們不應該在網路經濟的皇帝面前鞠躬

希席林在開場致詞中表示：因為Covid-19的流行，這四間大型科技公司可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希席林說：隨著美國家庭將更多的工作、購物和通訊轉到網路上，這些巨人將從中獲利。與此同時，本地企業，大街上的流行商店，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

他說，大型科技公司控制數據和市場，使用該數據來「監視」競爭對手並保護其權力，並有利於自己的業務。「簡單地說：他們有太多權力。」他說，對於消費者而言，這讓人想起以前的美國壟斷：鐵路，石油和電話公司，甚至還有另一個科技巨頭微軟。

「我們是否讓自己受到私人壟斷統治？」希席林指出，我們的創始人（美國建國者）不會在國王面前鞠躬，「我們也不應該在網絡經濟的皇帝面前鞠躬。」

聽證會從美東時間下午一點開始（台灣時間7月29日凌晨一點），直到截稿，聽證會仍在持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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