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人口販運猖獗 移工夾縫求生

【編譯謝雯伃綜合外電報導】俄羅斯南部城市伏爾加格勒（Volgograd）夜幕低垂之時，數名疲累的身影從鎮郊一座廢棄麵包工廠旁的樹林旁現身。這3個人是來自前蘇聯烏茲別克貧窮且乾旱城市努庫茲（Nukuz）的非法移工。他們輪流講述自己離鄉背井工作的故事。「我們只能在夜晚出沒，」38歲的夏杜拉（ShaidullaK）表示：「沒有人會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會把我們遣送回國。」 根據《環球郵報》報導，近年俄羅斯經濟快速發展，吸引了俄羅斯的貧窮地區和前蘇聯的烏茲別克、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等國移工紛紛移入，也使得奴工議題開始發酵。根據專家預估，每年有約60萬奴工被販運至俄羅斯，他們大多被仲介哄騙，對這個陰鬱國家產生錯誤幻想，不知此處移工所受的法律保障微乎其微。 「奴工現象持續增加，因為經濟持續發展。」對抗人口販運問題組織歐洲安全暨合作組織（Organization for Security and Cooperation in Europe）協調員葛拉切瓦（Vera Gracheva）表示：「人力需求增加的速度大於勞工供給。世界經濟是全球性的，世界經濟的利益來自於剝削便宜的人工。」 每年全球的人口販運市場產值達310億美元。雖然有些人口販運受害者遭到強迫性交易、強迫行乞和非法器官販賣等剝削，但強迫體力勞動成為俄羅斯人口販運最主要的形式；光是在歐洲販運人口，每年就帶來好幾十億美元的生意。 非法進口勞力到俄羅斯的犯罪集團利用政府的低度干預和漠視，在離莫斯科較遠的南部地區，趁著反貪腐行動尚未擴及至此，大肆行動。 「這些犯罪集團的背景很強。」俄羅斯移民聯盟（Federation of Migrants of Russia）主席亞明（Mojumder Amin）表示：「如果警察都犯法了，那誰來執行法律？」 騙子仲介 多是熟人 超過1個月的時間，夏杜拉（Shaidulla）、他29歲的表弟穆拉特貝克（Muratbek K）和41歲的鄰居卡拉拜（Karzabai Y）以及其他朋友，每天都在城市郊區拆除舊建築，每天工資3百盧布（約10美元）。到了晚上，他們躲在黑暗的河堤邊休息。他們擔心如果上街，黝黑的膚色會引起警方注意，要求提出身份證件和居住文件，他們一樣都沒有。 他們來到俄羅斯，是因為一名自稱受僱人力仲介的熟人騙他們，到這裡來是要幫忙農活。那個人自稱阿穆諾夫（Shukhrat Amonov），他們懷疑這可能是假名。 穆拉特貝克去年在俄羅斯當臨時建築工時認識阿穆諾夫。移工經常一年花幾個月到俄羅斯從事農活、建築工、街道清潔和其他臨時工作。 去年底，阿穆諾夫請穆拉特貝克找一群人來俄羅斯工作。穆拉特貝克找的這群人中，有幾個曾在俄羅斯合法工作，取得烏茲別克政府所提供的合法文件，也付給阿穆諾夫一筆錢申請俄羅斯的工作證和登記證。 阿穆諾夫帶他們到俄羅斯動盪高加索的城市尼茲克（Nalchik）附近的畜牧場，在畜牧場工作了3個月，每天勞動14個小時。他們被告知這幾個月的工時是用來償還從烏茲別克到俄羅斯的交通費，及工作證的申請費用。 他們沒有得到原本被告知的工資，而畜牧場那些非烏茲別克裔的管理階層也常毆打他們。有一次，一名和他們不同掛，但也是被販運至此的烏茲別克人被管理階層毆打，殺雞儆猴。 在多次抱怨之後，阿穆諾夫答應為這群人找新工作，並幫忙討回前幾個月在農場工作應得的薪資。他把他們帶到伏爾加河（Volga River）邊的歷史古城伏爾加格勒；阿穆諾夫再向他們收錢和護照，說要申請新的證明文件，好幾個人的護照就這樣被扣住。 這群人的新上司是一名亞美尼亞裔的建築商；他檢查這群人的文件，發現這些文件都是偽造的。「我們犯了什麼罪？我們是向一間公司申請，還付錢申請了工作證。」卡拉拜表示。這3名烏茲別克人的故事並非特例。 人力出走 非法商機竄起 沒有官方數據顯示，究竟哪些產業使用了奴工或遭販運員工；然而，烏茲別克非政府組織移民暨法律（Migration and Law）計畫調解員阿塔亞佐夫（Yulduz Atanyazova）表示，俄羅斯境內的農場、畜牧場和果園，剝削勞工最為嚴重。 俄羅斯鄉村人口急遽減少，年輕人口紛紛遷居城市。諸如阿穆諾夫之類的人力掮客看準了，非法引進失業地區的勞工填補人力空缺，將是一門好生意。 建築業是得利於販運勞工的第二大產業。阿塔亞佐夫表示，大多數人遭遇的故事都是這樣的：這些受害者的同胞通常是熟人，獲取了信任，承諾要幫他在俄羅斯找到一份週薪高達5百美元的工作。一旦受害人抵達俄羅斯，他的護照就會被扣住，被迫無償工作。 專家表示，人口販運是組織鬆散的犯罪組織，沒有特定結構，彼此不一定相互連繫。葛拉切瓦表示。由於執法鬆散、貪污嚴重，人口販運者通常都能全身而退。專家表示，人口販運者會提供酬庸給當地警察規避查緝。 俄羅斯移民聯盟主席亞明表示，該組織已停止處理俄羅斯人口販運問題，因為他們無法仰賴執法單位的協助。他解釋，人口販運者和地方警察勾結，以賄賂換取警察保護販運行動。3年前，聯邦雇員在調查莫斯科近郊一處工地疑似使用遭販運勞工時遭威脅。當地警方並未提供幫助。 近年來，俄羅斯經濟快速發展，吸引不少前蘇聯國家的人民前來工作。今年4月3日莫斯科郊區一間倉庫發生火警，15名死者是前蘇聯成員國的中亞國家移工，其中12人來自塔吉克。（圖文／路透） 俄羅斯缺乏人口販運受害者支持中心，零星的幾間各自為政，得不到政府協助。遭販運的勞工通常也不會尋求協助，因為與警方連繫後，通常會遭遣返和罰款。 行動人士表示，前蘇聯國家已將人口販運視為重大議題，俄羅斯當局仍舊忽視。然而，俄羅斯的前蘇聯鄰國國內的高失業率和貪腐，也讓情勢難以控制。 未簽合約 難上法庭 俄羅斯2000年曾簽署聯合國反人口販運協議書，作為聯合國反跨國組織性犯罪公約的一部分。然而，目前仍有4個國家尚未簽署歐洲安全理事會反人口販運公約，俄羅斯就是其一。這份文件有其法律效力，要求簽約國做出切實改變。葛拉切瓦表示，這是何以俄羅斯遲遲不簽署的原因。 要對人口販運提出訴訟很困難，因為這類騙術從未簽下任何合約。法庭要求要有僱用合約才可成立案件。阿塔亞佐夫表示，移民暨法律組織過去曾多次提出訴訟，但屢遭駁回。 俄羅斯總統蒲亭選前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俄羅斯境內在不衛生環境下工作的勞工自2004年起，增加了17%，幾乎是俄羅斯總勞工數的1／3。「部分企業主和管理階層的行徑還停留在19世紀末剛剛工業化之時。」蒲亭在這篇名為「建立正義：俄羅斯的社會政策」的文章中寫道：「好像為了要在市場上佔一席之地，就應該在勞工使用上達到最高經濟效益。」 然而，自從全球經濟危機之後，低技術性員工的薪資開始下降，因為移工大量湧入，他們願意以低廉薪資從事同一份工作。特定族群勞工薪資減少最終導致了整體薪資的下降。雖然蒲亭定期巡視俄羅斯境內的工廠，從1990年代以來工人權利不彰的現象，俄羅斯政府也要負部分責任。2002年通過的著名勞動法限制了罷工權力。該法案也不禁止工廠於罷工期間使用契約工人；然而根據國際法，工廠應於罷工期間停止使用契約工人。 近來，一項要求各公司在解僱工會領袖時，需獲得工會成員同意的法條，亦被從勞動法中移除。勞工保護遭侵蝕的同時，私有化也在發生。從明年起，教育不再免費，其他社會服務也將一步步邁向商業化。 Otto表示，在去年12月4日，俄羅斯執政黨被控在國會大選中舞弊，引起國內大規模反政府抗議後，蟄伏已久的勞工運動開始蠢動。過去20年來，俄羅斯幾乎沒有幾個獨立工會存在，現存工會的成員則相當稀少。 日前，俄羅斯勞工取得了兩項重大勝利。在莫斯科南方150公里工業城卡盧加（Kaluga）的一間汽車工廠，工人進行一場公開示威，廠方最後妥協，答應增加工資。在兩起工作中發生的致命車禍之後，Perekryostok超市集團的送貨司機組成了獨立工會，抗議公司的嚴格規定和過長工時是車禍的始作俑者。該工會目前已有2百名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