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一周年|從一聽爆炸聲就發抖到能分出敵軍砲彈 港女為愛留在烏克蘭

1980年代出生的香港女生「雪莉」遠赴烏克蘭定居,與丈夫展開新生活,未料迎來戰火。俄烏戰爭轉眼持續了一年,未見平息。雪莉接受《Yahoo香港新聞》訪問時表示,活在戰地,爆炸聲、斷電成為日常,區內七成建築物變斷垣殘壁,戰況危急時兩人一度遷至國境西部暫避。丈夫曾建議雪莉獨自離開烏克蘭避難,但她選擇留守,與丈夫共同進退,「離開心理上更難受」。

香港人普遍難以想像戰火下的生活。雪莉原本在香港從事零售服務,2021年9月抵達烏克蘭,與烏克蘭籍丈夫住在鄰近首都基輔的城市伊爾平(Irpin),俄烏戰爭 2022年2月爆發,徹底改變他們的生活。

看更多俄烏專題報導

雪莉原本在香港生活,一年多前抵達烏克蘭與丈夫展開新生活,卻遇上俄軍侵烏。(受訪者提供照片)
雪莉原本在香港生活,一年多前抵達烏克蘭與丈夫展開新生活,卻遇上俄軍侵烏。(受訪者提供照片)
俄軍入侵令不少烏克蘭人家破人亡,城市隨處可見斷垣殘壁。(受訪者提供照片)
俄軍入侵令不少烏克蘭人家破人亡,城市隨處可見斷垣殘壁。(受訪者提供照片)

初聞爆炸聲手發抖 「嚇到像心臟跳出來」

俄軍侵烏首天傍晚,雪莉正在家中煮晚飯,突然聽到巨大爆炸聲,「突然之間好大聲『嘭』,那一下嚇到心臟跳出來,自然反應就是手在發抖。」至此她幾乎每日都會聽到爆炸聲,漸漸麻木,甚至懂得從爆炸聲分辨砲彈是烏方還是俄軍所發射。

雪莉指,戰爭初期聽到爆炸聲會手會發抖,後來慢慢變得「麻木」,更漸漸學會分辨砲聲屬於烏方還是俄方。(受訪者提供照片)
雪莉指,戰爭初期聽到爆炸聲會手會發抖,後來慢慢變得「麻木」,更漸漸學會分辨砲聲屬於烏方還是俄方。(受訪者提供照片)

當地居民為了避免成為攻擊目標,大幅調整生活作息。雪莉每日趕在入夜前煮好晚飯,夜晚關掉家裡燈光,「入夜之後看出去,周圍都是黑漆漆一片,盡量減少引起注意。」雪莉和丈夫把睡床搬到大廳,萬一砲彈射中大樓外牆,他倆也可免遭玻璃或彈藥碎片擊中。

戰火下城市變得不安全,每當入夜雪莉關上住宅燈光,盡量避免發出聲響。(受訪者提供照片)
戰火下城市變得不安全,每當入夜雪莉關上住宅燈光,盡量避免發出聲響。(受訪者提供照片)

戰事初期,雪莉不敢睡覺,「我是有點兒不敢睡覺,不敢去洗澡、洗頭,因為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試過與丈夫商討是否要輪流睡覺、守夜,有時與朋友聊天捱過無眠夜晚,「你不知道何時需要到地下室(避難)。」每當爆炸聲頻繁,兩夫婦會搬到短暫大樓地下室過夜。

當爆炸聲頻繁,雪莉與丈夫暫避在大樓地下室過夜。(受訪者提供照片)
當爆炸聲頻繁,雪莉與丈夫暫避在大樓地下室過夜。(受訪者提供照片)

赴國境西邊暫避 看到前總統助疏散人潮

去年 3 月初前線戰事吃緊,雪莉見到越來越多居民離開伊爾平, 「你看著人們離開居住地方,只剩我們在這裡,那種心理壓力其實很大。」後來市長呼籲民眾撤離,雪莉與丈夫決定到烏克蘭西邊暫避,臨走前將地下室鎖匙交給附近決定留守的鄰居,讓他們有需要時可以避難。

她回憶,撤離要步行一個半小時,再搭巴士到中央火車站。雪莉等候巴士時,目睹烏克蘭前總統波羅申科協助疏散人潮。

去年3月伊爾平市長呼籲居民撤離,雪莉與丈夫離開家園,到烏克蘭西部暫避戰火約2個半月。(受訪者提供照片)
去年3月伊爾平市長呼籲居民撤離,雪莉與丈夫離開家園,到烏克蘭西部暫避戰火約2個半月。(受訪者提供照片)

鄰近大廈「炸到全毀」

烏軍其後反攻收復伊爾平,發現俄軍在市內涉及殺害平民等戰爭罪行,全市7成建築物受破壞。雪莉與丈夫在國境西邊待了兩個半月就重返家園,幸而所住大樓無損,但社區另一棟大樓就損毀嚴重,「裡面幾乎被炸毀,裡面的東西亂了,冰箱裡飛開了,連大門都炸到爆開了。」

伊爾平全市約7成建築物受戰火破壞,市內滿目瘡痍。(受訪者提供照片)
伊爾平全市約7成建築物受戰火破壞,市內滿目瘡痍。(受訪者提供照片)

儘管烏軍收復部分失地,但俄軍繼續發射更多飛彈攻擊民用基建設施。去年11月起,雪莉經常面對停電,偶爾間歇性供電4小時、再停電4小時,偶爾會全日斷電。但她覺得生活不太受影響,反而慶幸家中仍有網路和供水,「我們有煤氣,最多用火柴做飯,如果時間長一點會比較冷,因為沒有暖氣,也無法洗澡」

俄軍攻擊民用基礎建設後,雪莉經常面對停電之苦,幸好家中供水如常。(受訪者提供照片)
俄軍攻擊民用基礎建設後,雪莉經常面對停電之苦,幸好家中供水如常。(受訪者提供照片)

雪莉說,烏克蘭人在停電期間發揮互助精神,鄰居分享家中小型發電機供電予 Wi-Fi 設備,彼此互通Wi-Fi密碼,讓所有人盡量保持對外聯繫。即使去超市購物,當地人只採購所需分量,會顧及其他人的需要,「香港若颱風打風,我下班後去(超市),已經買不到東西。」

雪莉認為烏克蘭人民在戰火下會考慮其他人需要,超市貨架沒有出現搶購一空情況。(受訪者提供照片)
雪莉認為烏克蘭人民在戰火下會考慮其他人需要,超市貨架沒有出現搶購一空情況。(受訪者提供照片)

烏克蘭全國都在對抗,你憑什麼這麼特別?

經歷一年戰爭,雪莉學會感恩,減少抱怨,「不是只有你一個在這裡面對這些(戰爭),是烏克蘭全國都在面對,當你還在這裡生活,那麼你憑什麼這麼特別?」這一年戰爭亦讓她學會活在當下,「有什麼想做,環境又允許的話,想做就去做。」她在戰爭期間學習烏克蘭文,希望盡快融入當地生活,又將日常生活和感受分享在 臉書專頁 「港女雪莉搖擺烏克蘭」,讓更多香港人關注烏克蘭的情況。

戰爭下生命十分脆弱,雪莉少了抱怨,學懂活在當下。(受訪者提供照片)
戰爭下生命十分脆弱,雪莉少了抱怨,學懂活在當下。(受訪者提供照片)

俄軍侵烏一周年,戰爭前景尚未明朗,雪莉已決定與丈夫共同進退,不會獨自離開烏克蘭,「當你有另一半的時候,我想你很難做出一個離開的決定」有次停電,丈夫罕有開口建議她先行離境去波蘭避難,雪莉斷然拒絕,「你離開了,沒錯,你的人身安全了,但是心理上會更加難受。」她寧願留下陪伴丈夫,共同面對不可預測的未來。

雪莉說,若果獨自離開丈夫,心裏更難受,寧願留下來一起面對。
雪莉說,若果獨自離開丈夫,心裡更難受,寧願留下來一起面對。

編按:原文為Yahoo香港新聞授權,修改用詞後重新上架台灣Yahoo奇摩新聞

俄烏戰爭一周年 看戰爭前後心碎對比

相關新聞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