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謁歌德像

偶謁歌德像

千里迢迢，凌虛御風

從出產苦難的亞洲

到城堡森嚴的歐洲

此行 絕非尋章摘句

亦無心觀光攬勝

只為大地正在多事之秋

我們必須趕赴

每一場風雨的當口

不期而遇在此熙攘的

法蘭克福十字街頭

你孤高的站在那裡

手握長卷凝目遠眺

來自東方的我以為是

那個王朝的英雄武士

及至細認你曲折的名字

萬想不到，赫然是你

讓浮士德與魔鬼鬥法的大師

迫不及待的幾乎伸出雙手

想摸摸你的掌心是否仍有

少年維特的餘溫

這塊生育你的法蘭克福

前前後後 左左右右

除了製造陰影的巨廈

就是散播汙染的車陣

低矮處的性商店

黴菌樣的坦然寄生

你不可能看得再遠，遠處！

有一塊來自高加索的烏雲

你怕已佇候很久了吧！

萊茵河仍在涓涓流淌

流走了威廉二世

流走了日耳曼王朝

流走了俾斯麥鐵血宰相

流走了國社黨 蓋世太保

流走了狂人希特勒

而今你的祖國也像我的

一半苦難一半掙扎追求幸運

據說南方的慕尼黑 烏爾蒙

啤酒節的狂歡正通宵達旦

無憂島上的天體運動者

盡情在享受地中海的陽光

一切似乎都美好無憾

你也絕不會知道我

一個來自東方中國詩人

肩負著一世紀的憂寂

偶然行過你們這異地的初冬

（1979/10於西德參加世界詩人大會，而今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