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中國經濟放緩如何波及全世界?經濟學人:馬斯克會困擾,央行鬆一口氣

近幾周來,中國經濟傳出一系列負面消息。7月,包括消費、投資和出口等在內的宏觀經濟數據呈現下滑趨勢。8月,模範建商碧桂園的債務危機、中國最大資產管理公司中植集團的兌付問題,以及恒大集團在美國聲請破產保護等事件紛紛爆發。人們對中國經濟下行與通貨緊縮的擔憂不斷加深。同時,中國政府隱瞞失業率數據的舉措進一步助長了人們的憂慮情緒。

為何中國經濟下行造成問題?

世界上許多工作和生產都依賴於中國龐大的市場和工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中國未來5年內將是全球成長最大的貢獻者,預計將占全球經濟成長的22.6%。可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發展狀況對其他國家具有重大影響,以至於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財政部長葉倫(Janet Yellen)本月接連警告中國經濟下滑對美國的風險,拜登更將其比喻為「一顆定時炸彈」。

那麼中國經濟陷入困境對世界意味著什麼?《經濟學人》22日分析指出,從對全球貿易的影響來看,特斯拉(Tesla)創辦人馬斯克(Elon Musk)可能會感到非常困擾,美國聯邦準備理事會(Fed)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則可能反倒鬆一口氣。

美國智庫經濟咨商局(The Conference Board)中國中心主任裴睿東(Alfredo Montufar-Helu)向網媒《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解釋:「COVID-19大流行之後,中國將不會成為全球經濟復甦的主要引擎。由於中國的經濟持續面臨下行壓力,其成長勢頭可能進一步減緩,進而加劇全球經濟所面臨的嚴重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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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23日,北京一名男子躺在辦公樓外的綠地上滑手機。(美聯社)

與中國貿易的國家、企業受影響多大?

《經濟學人》闡述,中國經濟的放緩將直接影響其他國家的發展前景,然而這種影響卻有好有壞。與最初的預期相比,中國的家庭和企業減少了對商品和服務的需求,中國內需的變化也影響了這些商品的生產商以及其他地區的消費者。在某些地區,中國經濟的困境將成為痛苦的根源。然而,在其他一些地方,這將有助於緩解原本的經濟問題。

受到中國經濟放緩影響最大的是,那些主要靠賣出商品給中國的國家。中國購買了全球近五分之一的石油、一半的精煉銅、鎳和鋅,以及超過三分之二的鐵礦石。由於中國房地產市場下行,中國本地對這些商品的需求減少,對這些出口國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舉例來說,尚比亞有將近20%的GDP來自向中國出口銅等金屬;澳洲則是主要供應煤炭和鐵礦石給中國。就在本周,全球最大的礦業公司之一澳洲的必和必拓(BHP)22日報告稱,他們今年的年度利潤達到3年來的最低水平,並警告說中國的刺激政策似乎還沒有產生明顯的實際效果。

據《彭博新聞》(Bloomberg News),中國經濟不景氣對高科技商品的出口尤其造成影響,南韓和台灣出口量在上半年每個月都衰退了兩位數的百分比。此外,在經歷了多年疫情限制後,中國的遊客還沒有大規模恢復出國旅遊,因為他們的收入和工作信心還不穩定,這對那些依賴旅遊業的國家造成了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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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北京商務區的辦公大廈。(美聯社)

一些西方企業也因為太依賴中國市場收入而受到影響。2021年,美國、歐洲和日本的200家最大跨國企業在中國的銷售額占了他們總銷售額的13%,這相當於7000億美元(約新台幣22.3兆元)。特斯拉受影響更大,中國銷售佔了他們總銷售的五分之一;而晶片製造商高通(Qualcomm)的中國銷售佔三分之二。

不過《經濟學人》認為,只要中國經濟放緩不惡化成全面危機,對其他地區的影響就會相對有限。對於美國、歐洲和日本上市公司來說,它們賣給中國的東西只占業務的4%至8%。而美國、英國、法國和西班牙向中國出口的東西,只占其GDP的1%到2%。

西方較易受影響的國家是德國,中國已經連續7年是德國最大貿易夥伴,德國對中國出口與德企在中國收入佔其GDP近10%,中國需求減少是導致德國經濟近期停滯的原因之一。不過即便是在德國,向中國出口的產品、服務僅佔其整體經濟規模的4%,這意味著中國的經濟狀況必須惡化到極糟的程度,才有可能對德國經濟造成重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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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21日,北京酷暑,一位女性在購物中心外打開陽傘。(美聯社)

減緩各地央行的壓力

此外,在中國經濟遭遇困境的同時,世界其他地區的經濟表現卻比預期的好。今年7月,IMF重新評估全球經濟成長預測,與今年4月的預測相比,將2023年全球GDP預估成長率由2.8%上修到3%。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全球最大進口國美國,亞特蘭大聯邦準備銀行(Atlanta Fed)近日調高對於美國第三季經濟成長預估,從5%升至5.8%。

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的經濟成長放緩,甚至可能對全球消費者帶來一些緩解通膨的幫助。因為這將意味著對大宗商品的需求減少,進而降低價格和進口成本。這反過來將減輕美國聯準會和其他中央銀行所面臨的任務。許多國家的央行已經將利率提高到數十年來的最高水平,不太願意再進一步提高。

根據《路透》(Reuters),美國債券基金巨擘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IMCO)經濟學家衛艾婷(Tiffany Wilding)指出,考慮到經濟的時滯效應,中國通貨緊縮的影響可能才剛開始在全球消費市場產生影響,這些市場的通貨膨脹緩解後,商品價格可能在未來幾個季度內進一步下降,出現更多的折扣。

如果中國房地產崩盤?

但是,如果中國經濟情況急劇惡化呢?台灣最大的金融控股公司富邦金控的總經理韓蔚廷接受《彭博》採訪表示,當前的中國房市狀況「還不到紅燈,但至少是黃燈,黃燈時就不要硬闖。」他並指出,中國的房地產困境肯定會影響到台灣,如果出現更大和更嚴重的問題,也會影響全球市場。

《經濟學人》則分析,最壞情況下,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崩盤可能會在全球金融市場引起震盪。英國銀行2018年一項研究發現,中國若發生「硬著陸」,即經濟成長從7%下降到-1%,將導致全球資產價格下跌,富裕國家的貨幣升值,因為投資者會趨向於投資更安全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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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22日,北京最高的摩天大樓中國尊(China Zun)大廈與中央商務區的辦公樓。(美聯社)

總體而言,英國GDP將下降1.2%。儘管大部分西方金融機構受到中國經濟困境的影響相對有限,然而也有一些例外,就像英國的滙豐(HSBC)和渣打(Standard Chartered)兩家銀行。這兩家銀行的收入與中國更密切聯繫,因此在中國經濟出現問題時可能會受到較大的影響。

長期的經濟放緩,可能會讓中國轉而更加關注國內的經濟發展,不再像以前那樣積極地投資和提供貸款給其他國家或地區。自從中國在2017年成為全球最大的雙邊債權國之後,當一些項目失敗時,北京已經開始減少對這些項目的投資。

如果中國國內面臨困難,政府官員可能會更謹慎地考慮如何投資和使用資金。觀察家將關注「一帶一路倡議」10周年慶祝活動,以從中觀察中國未來的發展意圖和計劃。

這也會影響人們對中國的看法。之前中國經濟迅速成長和慷慨提供給其他地區的貸款,幫助提升了中國的聲譽。根據皮尤(Pew)研究中心最近對24個國家的調查,一些富裕國家人民對中國持有不太正面的看法。然而在一些新興國家,情況則不同:墨西哥、肯亞、奈及利亞以及南非的人對中國的看法更加正面,並且對中國的投資表示歡迎。問題是,一年後是否仍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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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5日,中國礦業巨擘浙江華友鈷業在辛巴威開設耗資3億美元的鋰加工廠(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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