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教宗之死：本篤十六辭世，天主教「兩位教宗」的對立順勢解消

劉俞妗

2022年的最後一天，天主教前教宗本篤十六世於梵蒂岡住處「教會之母修道院（Mater Ecclesiae）」逝世，享耆壽95歲。本篤十六世的遺體自1月2日安放於聖伯多祿大教堂（St. Peter's Basilica）供信眾瞻仰，而喪禮預計在5日上午9時30分於聖伯多祿廣場（St. Peter's Square）舉行，由現任教宗方濟各主持。

綜觀歷史，教宗之死皆有深遠影響，即使離開天主教會十年的教宗也是如此。本篤十六世（Benedict XVI）本名若瑟・拉青格（Joseph Ratzinger）出身德國巴伐利亞傳統農民家庭，神學立場傳統、保守，2005年4月，時任教宗若望保祿二世（John Paul II）病逝，已屆78歲的樞機主教拉青格被推選為第265位教宗。

榮譽教宗本篤十六世（Pope Emeritus Benedict XVI，左）與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AP）
榮譽教宗本篤十六世（Pope Emeritus Benedict XVI，左）與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AP）

榮譽教宗本篤十六世（Pope Emeritus Benedict XVI，左）與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AP）

2013年2月11日，本篤十六世主持儀式時突然用拉丁文表明請辭意願，指出自己的身體狀況無法負荷當今社會的快速變化，成為六百年來首位「退位」教宗。退位之後的本篤十六世仍是重要的信仰領袖，且在天主教會內部的衝突之中有著令人驚異的影響力。

《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分析，繼位的現任教宗方濟各（Pope Francis）面對社會問題時多持自由派立場，但即使他接下教宗大位，教會的矛盾也並未結束，因為全球13億天主教徒都清楚，就在梵蒂岡的花園裡，還有另一名思想截然不同的精神領袖。本篤十六世退位之後繼續穿著全白的教宗白袍，名號改為「榮譽教宗（Pope Emeritus）」；公開露面次數減少了，不過仍繼續表明自己的信仰。

結束教宗任期後，本篤十六世總計發表約30次的佈道、書信、聲明等文書與作家訪談。在某些文書中，他含蓄地否定方濟各，較為直白的一次，是2020年與樞機主教薩拉（Robert Sarah）合著的書籍《來自我們心中深處（From the Depths of Our Hearts）》，內容捍衛天主教會的神父獨身制度（priestly celibacy），而當時方濟各似乎正要放寬禁止神父結婚的規定。在這波爭議退去之後，本篤十六世才要求將自己的名字撤下書籍封面。

生前，本篤十六世是傳統價值的象徵，也成為方濟各批評者的靈感來源。在針對方濟各的言論之中，更有人質疑方濟各的選舉是否有效，因為當時前任教宗仍在世，且仍在教會裡擁有相當權威。不過，也不是所有傳統擁護者都敬仰本篤十六世。有些人贊同他保守的神學主張、對於道德相對主義（moral relativism）的厭惡，以及對教條的維護提倡，但這些支持者同樣震驚於本篤十六世主動請辭。教宗退位代表與過去600年傳統的決裂，上一位生前請辭的教宗是1415年的額我略十二世（Gregory XII），當時最熱門的新發明是英格蘭長弓。

本篤十六世生前退位，繼任者方濟各是逾半世紀以來最「外向」、自由派的教宗。本篤十六世的支持者認為他現實地面對現代醫學進步導致的事實，那就是教宗的壽命愈來愈長，很可能活到只能慈祥微笑的年紀，他衡量時度與自己的身體狀況，勇敢地提出辭職決定。批評者則說，本篤十六世不如前任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具有責任感，不願意背負沉重的十字架到生命盡頭鞠躬盡瘁。

請辭時本篤十六世提出的說法，是自己的身體與心智狀態都無法繼續執行這份工作。如果他退位後很快就逝世或明顯喪失行為能力，那麼大概很少人會質疑他的說詞。但是退位後本篤十六世活了很久，還有精力著書，繼續對天主教會內部議題發表意見，引發「兩位教宗」爭議，質疑聲愈來愈大。因此本篤十六世逝世不僅讓方濟各的支持者鬆一口氣，也消除了方濟各批評者的主要論點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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