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鹿草》一個「好想有全聯」的嘉義老人村,如何翻身全台最大植物肉基地

馬稠後工業區人氣漲,圖中一條紅色圍籬的道路隔開,上方大成新廠所在的一期用地已發展成熟,下方二期土地也售出逾9成,不少基地都已開工整地。 (攝影・陳宗怡)
馬稠後工業區人氣漲,圖中一條紅色圍籬的道路隔開,上方大成新廠所在的一期用地已發展成熟,下方二期土地也售出逾9成,不少基地都已開工整地。 (攝影・陳宗怡)

12月27日,選在2022年結束前,千億食品巨頭大成集團董事長韓家宇在嘉義鹿草鄉的馬稠後工業區中,用一句「讓大家久等了」,為斥資24億元打造的全台最大單一食品加工廠揭幕啟用。

大成在當地1、2期合計近3萬坪土地開發,是史上最大食品業台商回流建廠案。

走進這座占地廣達8,800坪的新工廠,5條全新自動化生產線,能應付從原料肉到炸雞塊、烤腿排、烤雞翅、雞精蒸燻、舒肥法肉、植物肉等五花八門的食品加工需求,預估每月產能3千噸,年營業額可達50億元。

全台老化最嚴重城市變食品新重鎮
大成開人造肉專屬產線,備戰海外市場

沒錯,史上最大的食品業台商回流建廠案,如今確定將在嘉義這個全台人口老化最嚴重的城市落地生根,而且聚落化效應正在發酵中,讓這座甘蔗田旁的工業區,正逐漸變成台灣食品新基地。

韓家宇在馬稠後工業區1、2期合計買下大約3萬坪土地,是當地最大私地主,在今年下半年2期土地交地之後,他還將啟動自動化調理食品廠、食品機械研發中心、冷凍冷藏食品倉儲物流中心,以及植物肉工廠等投資案。

甚至還打算將桃園、台南2地的既有產線,未來陸續遷移到當地集中管理,成為大成集團在台灣最重要的製造重鎮。

無獨有偶,把時間軸再往前調半年,2022年7月,擁有饗食天堂、開飯川食堂等8個餐飲品牌的饗賓餐旅集團,在這個工業區也買下約1萬5千坪土地。

而且第一期投資約8億元的饗賓嘉義食材中心就在此時開工動土,未來除低溫倉儲及冷鏈物流外,也將規畫食材前處理中心等。

當中,尤其最值得關注的是,植物肉。

大成雖然是去年3月才切入植物肉的市場新兵,但僅半年時間,去年9月的台北牛肉麵節,它的植物肉牛肉麵,竟打敗一群賣真肉的傳統業者,擠進調理類牛肉麵10強。

信心大增的韓家宇,看好植物肉未來潛力,不僅臨時在新廠內規畫1條從源頭到出貨都避開葷食的植物肉專屬產線,而且2期開發還打算興建的植物肉工廠,就是為了在台站穩腳步後,未來進一步開拓海外市場預做準備。

根據全球市調機構Facts & Factors推估,全球植物肉市場正以每年複合成長率達15%的速度快速發展中,最快2028年規模就將達158億美元,是全球食品業者兵家必爭的餐桌革命新戰場。

台灣是全球素食人口占比第2高的國家,雖然植物肉在台灣還不成氣候,但如按照美國目前植物肉的市場占比推估(約占整體肉市場2.7%),台灣植物肉內需市場有望達33億元以上,對食品業者是絕佳的練兵市場。

如能因此創造出高競爭力產品而搶得全球先機,將是另一個讓世界看見台灣的好機會。

曾經捨工業保農業,人口大量流失
如今工業區招商全滿,想進場只能等

對此,嘉義縣長翁章梁說,過去嘉義因為是台灣糧倉,農工衝突嚴重,為了保護農業,只能被迫捨棄工業,讓工業區招商難度很高,而且嘉義人口老化嚴重,年輕人也不容易回來工作。

但現在不同了,綠能減碳、先進技術,都讓工業製造降低了環境破壞,讓農工平衡有更多可能性,所有全球最新的科技,都開始齊聚在嘉義馬稠後工業區,因此招商熱度也超乎想像。

除了1期招商全滿外,2期土地也已經銷售逾9成,還想進場的企業,現在只能等台糖釋出手中約100公頃只租不售的工業區土地。

話雖如此,但當地人口成長仍遠跟不上產業發展,企業進駐當地後,又該如何解決人力缺口這個難題?

機殼大廠也大舉進駐
缺人?辦智慧機器人產學營兼吸人才

進駐馬稠後工業區的伺服器機殼大廠勤誠董事長陳美琪,就有這樣的困擾,而她的解題策略,是透過機器人取代人力與低成本智慧製造(LCIM)來降低人力使用。

以勤誠嘉義廠來說,與過去中國廠同樣產線需要10多人,現在只需要4人就足夠,能省掉4分之3的人力,但產值還能比中國廠高2倍。

更有趣的是過程,陳美琪並非只靠企業內部資源來完成產線優化,而是找來中正大學、虎尾科大、雲林科技大學3家學校,以及業界好友、新代科技總監黃芳芷等,集結眾人之力,開辦1個長達6週、理論與實作並重的智慧機器人產學營。

當中師生要解的實戰課題,就是如何幫助勤誠嘉義廠在保有原產值下,用機器人取代傳統人力,降低組裝線的人力需求。

並透過學生競賽,找出像是讓操作員當機器人助手,只送料,協助生產,會比傳統以人為主的生產模式更有效率,或是導入AI視覺辨識,就能取代品管人員,錯誤率更低等優化對策;以及不是所有東西都要機器人,像是貼貼紙,就保留人工會比較快,一步步找出人機合作的最佳產線運作模式。

滿滿收穫,讓陳美琪直呼說,「只有沒想到,沒有做不到。」

黃芳芷解釋,這樣做的好處是,一方面南下嘉義設廠的勤誠,知名度不高,不好徵才,與南部大學合辦產學營能夠增加品牌能見度;另一方面可以近距離觀察學生,找出哪些是企業需要的人才,除了有機會能找到產線優化及節省人力的好點子,還可以同時獵才,一舉數得。

改變正發生!返鄉青年接連開店
外來人口移入,土地交易熱度升

希望也正在產生。工業區風光招商,有望改變馬稠後工業區所在的鹿草鄉。它之前是一個冷清的偏鄉城市,近3年當地人口負成長仍達4.6%,而且65歲人口占比逼近3成、是嘉義縣數一數二的老人村。

在當地鄉長嚴珮瑜帶領下,我們踏進當地最熱鬧的鹿草「東區」,但這不過就是鄉公所前馬路,左右不到5百公尺、一眼就能看盡的迷你商圈,就算是午餐時間,也看不到明顯人潮,仍是發展落後的農村生態。

甚至嚴珮瑜還說,去年選戰期間,無論是掃街拜票或是停車加油,當地民眾念茲在茲的全鄉希望,也不過就是「許願有一間全聯」,能讓居民有不用跑到太保、水上等鄰近城市採買的生活便利性。

不過隨著企業投資進入,嚴珮瑜發現一個明顯的轉變徵兆,那就是看似平凡無奇的鹿草街上,竟開始出現了青年返鄉開設的特色商店。有人賣起特色咖啡,有人做起訂做花束配送生意,還有人開了甜點專賣店。

像是今年28歲、外號九龍的林哲弘,才剛返鄉1年多,原本只是週末嘗試性的在自家門口擺攤,賣運用當地農產品調配的特色咖啡與甜點,結果開業沒幾個月,包含工業區員工、當地老農夫、甚至去網路搜尋的遊客,多種客群全都找上門消費。

讓他這個週末副業收入,很快就超過本業,最後索性改造自家1樓客廳,創業當起咖啡店老闆。

「誰說賺錢一定要去大城市,我從攤車賣到變店面,就證明了在鄉下一樣賺得了錢。」林哲弘說。

不僅如此,因應工業區開出越來越多能帶動當地薪資起漲的新職缺,也開始吸引外來新人口入住鹿草,讓原本乏人問津的閒置土地交易也開始熱鬧起來。

剛走馬上任的嚴珮瑜,為了避免住宅需求暴衝,影響到既有農地發展,她必須忙著盤點鹿草土地,提早做好規畫來因應。

數十年如一日的老人村,因為史上最大食品台商回流建廠,將迎來終結人口流失宿命的新轉機。

※精彩全文,詳見《商業周刊》1839期。

※本文由商業周刊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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