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名醫的沉痛自白：「在台灣當醫師豬狗不如」「小孩當醫師我一定打斷腿」

「在台灣當醫師豬狗不如，如果我小孩要去當醫師，我一定打斷他的腿！」近日，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在臉書上傳一段影片，台大醫院整形外科主治醫師黃慧夫在鏡頭前吐露出內心悲哀，不隨著同業轉戰醫學美容，為了救人留在又累又忙的醫學中心，這樣的熱忱和使命感擺在法律前卻毫無價值，在過去的司法體制下，一場不公平的醫療判決，幾乎澆熄他的熱血。

10年前，一名14歲李姓少年無照駕駛家人的機車外出，返家途中超速失控撞上路邊汽車，右小腿重創緊急送醫。當時任職於亞東醫院的黃慧夫，立即為受傷的少年進行右腿筋膜切開術急救，而在術後5天少年自行轉院，不料，轉院後卻發現小腿持續內出血而導致壞死，最終少年被迫截肢，家屬因而控告黃慧夫業務過失傷害致重傷罪。
原先一審獲判無罪的黃慧夫，在沒有的新事證、新的鑑定報告等情況下，這起醫療糾紛案就這樣在二審時直接翻判，依據刑事訴訟法376條的限制，特定案件在二審確定後，不得再上訴三審，最終，黃慧夫在二審得易科罰金12萬元定讞，面對突如其來的翻判，即使有著滿腹的冤屈，卻也無處可訴。

在過去，刑事訴訟法376條的設立確實有實務上的考量，目的在於讓輕判的案件不要拖太久，但這卻也縮限人民的訴訟權，當被告在經一審無罪，二審翻判有罪的情況下，更是顯失公平。另外，即使現在的訴訟採覆審制，其實很多的證據在一審調查過後二審就不再審查，更不用說當案件涉及醫療專業時，也讓不少人質疑，這樣的審查制度真的能做出最公正的判決嗎？

立法院在去年底三讀通過「刑事訴訟法」的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在未來，特定類型的案件，被告若一審判決無罪，二審改判有罪，修法後都可以上訴，但黃慧夫的醫療糾紛案已經終結，即使修法後依舊沒有上訴的機會，再多的冤屈也只能繼續在法庭之外徘徊。

面對無法三審，失去辯駁機會，黃慧夫在鏡頭前顯得十分落寞，他非常失望地說：「在台灣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當醫生，醫生是一個豬狗不如的行業。如果有能力的話做好進修，去別的國家當醫生，都比在台灣好。」

他回憶自己當醫生13年，當時也曾遇到八仙塵爆案，醫院收了20個燒燙傷病患，每一個都有生命危險，身為整型外科醫師，他竭盡所能，就算休息也只是趴在桌上，最後20位病患全都救回來，熱血奉獻的身影背後，其實對台灣醫學非常灰心。

因為李姓少年這場官司，黃慧夫失去所有晉升、進修的機會，前途幾乎全毀。他也因此「學會」防衛性醫療，因為不知道現在救治的病患以後會怎麼對付你，很多沒必要的檢查、治療，就算對病患會造成額外傷害的醫療也必須要做，否則無法保護醫師自己。讓他覺得很悲哀，「當醫生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如何盡心盡力治病人，而是如何先保護好自己。」

黃慧夫還強調，不准自己的小孩當醫師，「他如果當醫師，我就打斷他的腿，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錯誤的職業。」說著這些話時，黃慧夫不停不停地搖著頭。

然而，即使經歷了人生的驟變，黃慧夫仍選擇繼續留駐醫界，雖然白袍使命還在繼續，但無情惡法所造就的傷痛卻無法抹去。其實在司法巨塔下還有更多像黃慧夫一樣的人，過去因刑事訴訟法376條的限制，失去為自己上訴抗辯的權力，現在，他們所等待的只是司法再一次公平審判的機會。

整理報導：林威欣
核稿編輯：陳宥儒、沈孟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