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出櫃又出家 大推台北男神

作家、僧人唐墨寫《台北男神榜》新書,談城市的信仰文化及其變化。(劉宗龍攝)
作家、僧人唐墨寫《台北男神榜》新書,談城市的信仰文化及其變化。(劉宗龍攝)

落雨綿綿,拾級而上,著藏青僧服,穿夾腳木屐,文史愛好者、高野山真言宗僧人唐墨一邊走上先祖曾死守的芝山嚴,一邊細數著惠濟宮開漳聖王的典故,不忘提及當年漳泉械鬥,亡者也都收埋進此地的萬善堂,「廟陰不陰不是看墳有沒有主,是看『格』,有受封、有祀典的,位分就高。」把神佛之事說得有懸疑、職場、宮鬥小說味,哦!是的,他還是喜劇演員和推理小說家。

入真言宗 深入研究佛法

自小「歹育飼」而拜觀音做乾媽,家裡奉的也是觀音,唐墨卻入了日本真言宗的門,而且出家之前還先出了櫃。媽祖在他筆下也可以是「姑婆祖」,乩身大哥金髮8+9是他的天菜type,強烈懷疑八爺范無救和七爺謝必安是正版CP,更別說外婆和外曾祖還有著與煙台來的家族老神溝通的巫之血脈。像是金庸小說裡的張無忌,體弱多病乃至於練了一身雜學功夫,又像是離經叛道,口無遮攔,結交一票志不同道不合江湖的令狐冲。衝突嗎?

「我本來算是佛教恐怖分子。」本是抱著佛教本位主義,硬是在關渡宮「豆干媽」的地盤認了觀音菩薩當乾媽,唐墨入了真言宗才更清晰「佛教的傳遞一直是共生共榮的『商戰模式』,有『本地垂迹』的權巧方便說,例如大日如來到了日本就對應天照大神,千手觀音對應大明神。」認準了佛教所談「因果業力」是自己信服、放諸四海皆準的思想,佛教與生活中混雜的民間信仰體系倒也不衝突。

雖說不衝突,唐墨說:「其實燒金紙就很衝突!」越是深入研究佛法,越是懷疑燒金紙到底有沒有用。「死去的人,這些收不收得到?天上的神需要這些嗎?還是一定要這些財帛才能做事?那是不是有點遜啊?」歸根究柢他意識到佛教的宇宙觀是要超脫於六道輪迴,而民間信仰相信另一個世界尤如在世所見,「衝突的時候就去理解、觀察、研究、認識它」。

男神之最 推靈安尊王

唐墨的書寫像佛跳牆,既有同志肉慾體驗和精神覺悟,也有佛弟子的皈依和家族宿命詛咒,再有大台北地區寺廟掌故,全混雜在一道菜裡卻意外地融合。哪怕自己也跟著異性戀拜月老,又聽說男同志應該拜兔兒神;哪怕一直視為「乾媽」的觀音,後來發現是「宇宙第一偽娘」該喊祂「乾爸」;或者為了家中不得志的阿叔,請來清水祖師「按捺」事主,讓地藏菩薩終於給了和解通關的三個聖筊。唐墨認為作為宗教實踐者,「不是叫你放下,一切皆空,你要給他(她)方向去找答案,不管是自己家族的事或別人家的事,都是真實的個案。」沒有什麼不能化解在一道佛跳牆裡。

寫《台北男神榜》,漳州人的開漳聖王、安溪人的尪公、祖師公,法主公,男神的角力背後上演的看似是角頭勢力,但唐墨認為更是適居與鄉愁。真要說從眾男神中挑一偶像,唐墨說:「應該是青山宮的靈安尊王吧!」雖是比其他神明來得晚,卻反客為主,暗訪遶境已然形成「艋舺大拜拜」。

「有沒有可能這個神的個性,就跟艋舺人剛好很像?所以有些人會叫他『老張』、『張大哥』,我覺得艋舺就是有一股蠻氣,以台北來講,祂還保有那種很生猛的文化和狀態。」青山王在鼠疫最凶猛的年代來到艋舺顯神威,新冠疫情漸退的2022年,青山王的遶境再次出動了沿街煮油儀式,上一次的油火科儀已是20年前同樣在萬華造成疫情SARS。唐墨不禁要問台北還有哪一區對疫情如此有經驗,又在病毒轟炸過後,這麼快速地恢復往日的繁榮?

脫口秀舞台 葷腥不忌

寫《台北男神榜》,唐墨表示起心動念是受到韓流崛起的刺激,「為什麼韓流這麼多人喜歡?又為什麼可以向全球輸出文化?」他發現韓國影視中一直出現傳統文化符號,因為整個民族「從骨子裡疼惜這個東西」;日本的鳥居也成功輸出讓全世界都知道,日本和尚的樣貌很容易用《朝五晚九》的山下智久就說清楚。而台灣往往「近廟欺神」,對傳統民俗信仰過於習以為常,「我希望寫一個普通人的生活樣貌,讓世界看到有一個地方的信仰是長這個樣子的。」

至於在脫口秀舞台上既出櫃又出家,也能扮裝藝妓談葷腥不忌的話題,「三個男人一起洗澡猜一個電器用品……洗衫機。」台下哄堂的笑聲中,唐墨說:「我覺得一定要有人去做這件事,在任何圈子裡都要自然的把信仰帶到大家的生活中,成為很好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