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平／半導體產業的冰與火：AI熱潮退燒了嗎？（蔡鎤銘）

獨家報導 蔡鎤銘／評論

2024年以來，半導體產業的波動成為全球經濟的焦點。曾經因生成AI需求激增而高漲的半導體股市，隨著美中貿易摩擦加劇和市場對生成AI投資回報的質疑，開始出現劇烈調整。7月，美國拜登政府加強了對中國大陸半導體製造設備的出口管制，直接衝擊了包括荷蘭ASML和日本東京電子在內的企業，這一政策令全球市場震動，尤其對中國市場依賴較大的企業影響尤為明顯。

不僅如此，9月3日，AI晶片巨頭輝達（NVIDIA）股價暴跌9.5%，市值一夜間蒸發2790億美元（換算約新台幣8.92兆元），創下美國公司史上單日最大市值損失紀錄。這反映出市場對AI技術投資泡沫的疑慮加深，並進一步加劇了半導體市場的不穩定。這一連串的事件揭示了半導體產業在高成長背後所隱藏的巨大風險，並表明科技領域的未來充滿不確定性。

本文將探討半導體產業在生成AI與美中貿易摩擦雙重影響下的現狀，並深入分析未來可能的挑戰與機遇。

今年年初，費城半導體股價指數（SOX指數）不斷攀升，許多市場參與者對半導體行業抱有極大的期望。然而，7月17日，這一切發生了巨變。美國拜登政府宣布計畫加強對中國大陸半導體製造設備的出口管制，這一消息立刻在市場引發了巨大震動。對中國大陸的出口限制將影響到包括荷蘭ASML、日本東京電子在內的多家企業，它們在中國大陸市場的業務遭受重創。市場對此反應劇烈，SOX指數隨之大幅下跌。

這一政策的衝擊波迅速傳導到全球科技市場，半導體股價的下滑不僅顯示出市場對未來的擔憂，也揭示了美中之間在高科技領域的激烈競爭。作為科技產業的核心，半導體市場的表現往往預示著整個科技板塊的走勢，因此當SOX指數在7月中旬開始回落時，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也隨之下滑，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的恐慌情緒。

隨後，在7月底，美國政府進一步明確表示，新的出口管制將不包括荷蘭、日本和韓國等盟國，這一消息曾一度緩和了市場的擔憂，半導體股價似乎出現了趨於穩定的跡象。然而，8月初的全球市場再次遭遇重挫，這次的原因是美國公布的就業數據低於預期，全球經濟前景再度蒙上陰影。這一連串的政策變動與經濟數據波動，導致市場情緒不斷起伏，使得半導體股價再度陷入下行壓力。

美中貿易摩擦對半導體產業的影響

美中兩國在科技領域的競爭日益加劇，半導體作為科技創新的基石，自然成為這場競爭的焦點。美國對中國大陸的出口管制不僅限制了中國大陸獲取先進技術的能力，也對全球半導體供應鏈造成了深遠影響。美國政府此舉顯示出其在全球科技領導地位上不容退讓的決心，並試圖藉此打擊中國大陸科技產業的崛起。

然而，這種管制措施並非沒有代價。首先，全球供應鏈的穩定性面臨挑戰，尤其是對於依賴中國大陸市場的企業來說，這種不確定性可能導致供應短缺或成本上升。其次，這種高強度的經濟對抗可能加劇全球經濟的不穩定，尤其是在其他地緣政治風險已經高漲的背景下。

隨著2024年美國總統選舉的臨近，川普（Donald Trump）和賀錦麗（Kamala Harris）兩位主要候選人都不太可能在對中國大陸的強硬立場上作出讓步。無論誰勝選，未來美中之間的科技競爭都將持續，這也意味著對半導體產業的壓力將不會消退。

自Chat GPT問世以來，生成AI成為了科技界的焦點，半導體市場也因此受益匪淺。生成式AI所需的巨大計算能力推動了對高性能半導體的需求，特別是用於生成式AI伺服器的圖形處理器（GPU）和高頻寬記憶體（High Bandwidth Memory，HBM）。這些技術的需求激增，使得相關公司的股價在年初至7月中旬間不斷上漲。

然而，生成AI的熱潮也帶來了風險。7月23日，隨著美國科技巨頭Alphabet的財報顯示生成式AI的投資回報低於預期，市場開始質疑這股熱潮是否可持續。這一消息對半導體市場造成了進一步的壓力，因為許多投資者擔心生成式AI可能無法帶來預期的經濟效益。

在8月初，這種擔憂進一步加劇。全球股市再次遭遇重挫，而這次的導火索是美國就業數據的疲弱表現，這引發了對全球經濟可能進一步放緩的擔憂。半導體作為科技產業的中流砥柱，其市場前景自然受到這一連串事件的影響。市場對於生成式AI帶來的長期回報開始變得更加謹慎，這對於依賴生成式AI需求的半導體企業來說無疑是一大挑戰。

半導體景氣循環的未來走向

儘管面臨種種挑戰，半導體市場的景氣循環仍然展現出韌性。根據近期的數據顯示，台灣和韓國的半導體產業仍然保持強勁的成長，這意味著短期內半導體市場的需求仍將保持旺盛。

台灣的電子光學PMI（採購經理人指數）顯示，全球半導體銷售額在未來幾個月仍將維持兩位數的成長。此外，韓國的半導體出口數據也顯示出強勁的成長勢頭。尤其是用於生成式AI伺服器的HBM價格大幅上漲，進一步推動了韓國半導體出口額的成長。

然而，值得警惕的是，隨著全球經濟不確定性的增加，半導體市場在明年下半年可能面臨挑戰。美國經濟可能進入減速期，這將對全球需求產生負面影響。同時，隨著韓國和台灣等地的半導體生產逐漸恢復，供應可能超過需求，導致價格下滑。

展望未來，半導體產業將面臨諸多挑戰和機遇。隨著生成AI和其他新興技術的發展，對高性能半導體的需求將持續成長。然而，這也意味著市場將更加依賴生成AI等特定技術領域的需求波動，增加了市場的不確定性。

同時，美中兩國的科技競爭將繼續主導半導體市場的走向。無論是美國的出口管制政策，還是中國大陸提升自給率的努力，都將對全球半導體供應鏈產生深遠影響。這些變數將使半導體市場在未來幾年內持續處於動盪之中。

此外，隨著汽車產業向電動化和自動駕駛的轉型，對半導體的需求也將大幅增加。儘管目前汽車市場面臨著供應鏈問題和銷售放緩的挑戰，但長期來看，汽車和產業機器對半導體的需求將成為市場的重要支柱。

半導體產業在全球經濟的動盪和技術創新的交錯中，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與挑戰。生成式AI和電動車技術的發展為半導體需求提供了持續增長的動力，但同時，美中貿易摩擦、經濟放緩以及市場對AI投資回報的質疑，也為產業未來的走勢投下陰影。

在這樣的環境下，半導體市場的未來充滿變數，企業和投資者需要保持高度敏銳，抓住科技創新中的機遇，並靈活應對全球市場的不確定性。半導體作為現代科技的核心，它的成敗將決定整個科技板塊的未來走勢，如何平衡風險與回報將是未來的關鍵。

（作者為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淡江大學兩岸金融研究中心國際事務召集人、台北張老師基金會副主任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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