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是同性戀」從震驚到認同,一個母親談女兒的出櫃之路
【華人健康網圖文提供/臺灣商務出版社】二十年前,由我二十歲的女兒艾倫說出的六個字永遠改變了我的人生。在那瞬間,她的話有如炸彈般擊碎了我相信了一輩子的信念:她是誰、我是誰、何謂人生。
在此前的數個月、數天、數個小時或者數分鐘之中所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足以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去傾聽她那天告訴我的話。在那六個字出現的二十分鐘前,艾倫提議我們可以到海灘走走,在當天稍早,我們在密西西比灣岸的帕斯克里斯帝開心地參加一場熱鬧的日常家庭聚會。帕斯克里斯帝是個海邊的小地方,駕車一小時就能抵達路易斯安那州的紐奧良,我在那裡長大並扶養我的兩個孩子,范斯與艾倫。我的姊姊海倫與家人在帕斯克里斯帝的西岸大道住了許多年,他們家的房子面海,既溫馨又舒適,距離西岸大道有一段距離,帶紗窗的露台十分寬敞,開闊的前院種滿了樹蔭濃密的樹木。屋內的寬大客廳中有一座時常使用的壁爐,餐廳則連接至舒適的日光浴室。
從我們的孩子都還小的時候開始,海倫家就是最適合假日相聚與各種愉快聚會的場所。到了感恩節、聖誕節、夏日野餐聯歡會以及其他節慶時,一起聚會的人數會變得更多,包括祖父母、表親、叔叔、阿姨、姪子、姪女以及一些鄰居朋友。人多得不得了!但海倫一家人從來不會讓我們覺得自己是外人或者造成他們的困擾。
每到冬日假期要聚餐時,餐廳總是能容納所有人;飯後我們會在爐火邊一起度過悠長而閒適的時光。天氣溫暖時,我們總是待在戶外,用餐的位置也改到了前院的野餐桌。在我們錄下來的其中幾段家庭錄影中,所有小孩都抓著綁在樹木高枝上的繩子來回擺盪。他們會站到野餐桌上,等到繩子晃過來時一把抓住。
想要逃離暑氣時,我們會坐在帶紗窗的露台上,或者放鬆地躺在吊床裡。當然,每到最炎熱的時候,我們全都會跑到海邊,坐在沙灘上、去游泳或者乘著單人帆船出海。
對我來說,坐落在西岸大道的這棟房子裡充滿了珍貴回憶。這些快樂的時光就像是老照片一樣,隨著時間流逝在我記憶中逐漸淡去,每當新的一年到來,舊的記憶便逐漸模糊。但直到現在,我依舊清楚記得一九七八年夏末,那次改變我一生的聚會。
當時我已和范斯及艾倫的父親離婚數年並再婚,與那時的先生一起住在八小時車程的德州亞特蘭大。范斯是老大,他沒辦法跟我們一起參加這次的聚會;他住在亞利桑那州尤馬,已在喜劇編劇與搖滾樂界闖出一番名堂,當時正準備結束為期兩年的海軍陸戰隊役期。艾倫當時和她爸爸一起住在一小時車程外的紐奧良,她可以來聚會,當天和我們一起搭車前往海倫家。
這表示我們可以在車上聊聊近況。住得離彼此這麼遙遠對我們兩人來說都不太好過。我們兩人一直都非常親近,也都很懷念過去有餘裕能每天相處的時光。那幾年,艾倫還在努力試著找到人生的方向。她在高中畢業後試著讀了一個月的大學,發現自己並不適合。接著,她踏入了尋找工作的旅程,在找到屬於她的志業前,她做過的工作,從吸塵器銷售員一直到剝生蠔,大概是人類史上最長的工作清單之一。那時艾倫就已經很擅長在描述艱難生活中的無趣瑣事時,讓人覺得這些事既幽默又戲劇化。那個周末也不例外。因此,我一點也沒有懷疑艾倫有什麼不一樣,也不覺得她會做出什麼不同於平常的舉動。
那天傍晚吃完飯後,艾倫對我說:「 我們再去海邊散個步吧。」但我依舊不覺得這天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我們穿越西岸大道,從海堤的樓梯往沙灘下走去,這時我才發現她好像有心事。我猜想,或許她在想的是最近的那份新工作,又或者是新男友。我們說的話並不多,就這麼走過寬闊多沙的海岸,沿著水邊的硬質沙地漫步。
涼爽的海風輕輕吹拂在我們兩人身上,我不禁覺得我女兒真是一道漂亮的風景。她有一頭金色的直髮和一雙明亮的藍眼睛,是最典型的鄰家女孩。能和她一起安安靜靜地散個步真是太讓我開心了。
但這時,艾倫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回過頭想知道她為何停下。我發現她眼眶中噙著淚水,這讓我心中警鈴大作。在我擔心地向她走去時,她哭了起來。我永遠不會忘記她那時哭得有多傷心,她哭著對我說出了那六個字:
「媽,我是同性戀。」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是我這輩子最震驚的一刻,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聽見這句話。我在茫然中走上前去安慰她。她那麼難過地哭著,因此我做出了身為母親的本能反應─我張開雙臂擁抱她。沒有任何母親會希望孩子受苦。
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讓她知道我愛她。但我需要花一些時間理解她說的話。我不可能在一瞬間就明白、消化或者接受這件事。我既覺得震驚,又覺得無法置信。我們明明這麼親近,但我卻從來不知道艾倫是這樣的人。但從另一方面來說,若我們過去一直住在同一座城市並更加頻繁地相處的話,或許我就能預先發現一些徵兆了。
現在輪到我開口說話了,但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心中飛速掠過了一百種想法和一百種情緒。我在腦中瘋狂思考著要提出什麼問題或者論點才能讓她恢復理智,讓她恢復成過去那個可愛又年輕的異性戀女兒。
異性戀女兒。這個想法緊緊抓住了我。異性戀這個假設實在太過自然了,我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字甚至不在我們的常用字彙中。我們天生如此。但現在,我必須開始考慮另一個同樣不存在於常用字彙中的字眼”同性戀”。我的同性戀女兒,光是想到這些怪異字眼就會在我心中掀起一陣新的波瀾,我知道那是恐懼的感覺。我恐懼的是艾倫將會過得不好,因為社會是充滿偏見與負面態度的。雖然我幾乎從來沒有接觸過同性戀,但我通說過許多跟同性戀有關的貶抑詞,我不希望其他人用這些詞彙來稱呼我女兒。
然後,在我擁抱著艾倫、等待她從哭泣中平靜下來時,一個極瑣碎但卻令我非常難過的想法從紛亂的思緒中莫名浮現了出來。我悲傷的發現到,如今我永遠也沒辦法在紐奧良的報紙上看到艾倫的訂婚照片了。
在那個時候,每當我回家去拜訪任何親人,我都會瀏覽《 皮卡尤恩時報》(Times-Picayune)中由年輕女性刊登的訂婚喜訊,並時常在看到新娘母親的母性時發現那是我認識的人,通常是我高中或者大學的朋友。我總是想像著我會在報紙上看到艾倫的照片,看到上面寫著她嫁給了一個年輕有為的男子以及我身為新娘的母親有多麼自豪。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有些諷刺,雖然家鄉的報紙上永遠不會刊登艾倫的訂婚照片,但數年後她成為了極具號召力的名人,不但在皮卡尤恩家喻戶曉,甚至上了世界各地的報章雜誌封面。不過在那個時候,我們連想都沒想過艾倫將會這麼有名。我只覺得我的夢碎了。
到了後來我才了解,其實我並不是對艾倫感到失望。我是對我自己感到失望。我才是那個婚姻無法如預期般繼續下去的人。憑什麼應該要由她來完成我的夢想?我何不在她實現自我時好好愛她、支持她呢?
在我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後,我問:「 你確定嗎?」這個問題就這麼懸在半空中。聽起來充滿批判。我放柔語調,說:「 我的意思是,這會不會只是一個階段呢?」艾倫幾乎露出了一個微笑。「 媽媽, 不是的。」她說。「 這不是一個階段。我很確定。」
更多問題緊隨而來:「 你怎麼知道?」「 你知道多久了?」艾倫真誠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想我應該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種感覺。但現在我知道了。媽,我是同性戀。」
天色轉為昏暗,在我們開始往回走時,艾倫提起了我們在多年前一起觀賞的一部電影。我記得電影的名字應該是《 娃娃谷》( Valley of the Dolls )之類的。艾倫說:「 你記得電影裡有一幕是兩個女孩互相撫摸擁抱吧,我當時覺得很噁心。在那之前我從來沒看過類似的畫面。但是,媽,在我自己遇到之後,我發現其實這些事並不噁心。」她跟我說起了她的第一次經驗。她也告訴我,她在回到紐奧良之後認識了一位朋友,但其實那位朋友不只是朋友。她覺得自己戀愛了。
雖然我試著想要理解,但我當時依舊處於否認的階段。「 可是,艾倫,男孩子一直都很喜歡你,你那麼受歡迎。你只是還沒遇到對的人而已。」她搖搖頭。「 我和好幾個很好的男孩子交往過了。那不是真正的我。」艾倫的表情惆悵而嚴肅,但又顯得鬆了一口氣─好像她終於能把一件沉重的負擔放下了。在那當下,我的感覺到了各式各樣的情緒,但放鬆決不是其中之一。
我們一起走回家裡。我們不再是三十分鐘前走出門的那對母女了。我們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我們再也不一樣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有了一個秘密。擁有同性戀家人的每一個家庭都有各自的故事。這是我們的故事,故事中充滿充令人驚訝的發展與轉折。
我知道有些家長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兒女是同性戀,他們心態是平和的,甚至是開心的。但很遺憾的,我並不是那些家長中的一員。我和多數的家長一樣,經歷了一段過程。我必須花時間思考、釐清什麼事才是重要的、跨越我可怕的無知並學習與同性戀有關的知識。我所熟悉的都是常見的迷思以及謬論,我需要學習的是真相。在往後的日子中,我學到了兩個最重要的真相,第一,成為同性戀並不是一種選擇;第二,同性戀是正常且健康的。
但我必須花一些時間才能全然接受這些真相。在我得知了這項與艾倫有關的新訊息後,我經歷的階段並不是人們在深愛之人死亡之後會經歷的那種過程─那當然也是一種成長。因為死去的並不是我深愛的人,死去的是我自己心中對於艾倫該怎麼樣的期待。這些期待死去後,我心中便有了新的空間能容納真相,有關於她與我的真相。
雖然這個過程很艱困,有時會很痛苦,但最重要的是我認知到這是一種過程,順其自然地跟著過程走。另一件重要的事是,我在這段過程中一直都如同往常的深愛著我的女兒,而她也同樣愛著我。我們保持著順暢的溝通渠道。雖然這麼做並不容易,但卻是至關重要的。
在沙灘散步那天過後沒多久,我和艾倫通了電話,當時我依舊處於早期掙扎的階段,因此更多問題冒了出來。是不是在她成長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麼事?我暗示她,說不定是因為她一直跟某些人一起混。
「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艾倫生氣的說。
「 這個嘛,你有多了解那些人呢?」我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不贊同的意思。
她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聽起來很受傷:「 是什麼讓你這麼不滿意?」「 其實只是因為我一直夢想能在報紙上看到你的訂婚照片。」我一坦承之後,嘴巴就停不住了。「 我很擔心將來沒有男人能夠養活你和照顧你。而且你要怎麼生小孩呢?」這段對話的走向越來越糟糕,最後我們草草掛了電話。
幾天後,我收到了艾倫寫給我的一封信。
親愛的媽媽:
跟你講完電話之後,我的那天過得糟糕極了!你說的話讓我覺得非常難受。……很抱歉我並不是你希望我能成為的那種女兒─我沒辦法在報紙上刊登訂婚照片也沒辦法成為懷胎三個月的孕婦!我說這些話的目的並不是挖苦!我知道你一定也很受傷─也知道你一定很難接受。
但請你也想想我的感受呀!我這麼愛你─你很清楚你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當你因為某件事而感到難過時,我也會感受到同等的苦痛。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但是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感覺。
我戀愛了─並不是我刻意為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這段感情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動力,我不可能只為了你、為了社會或者為了其他事而毀壞這段戀情。我現在很快樂,我很遺憾你無法認同我─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你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這件事。除非親身經歷過,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完整理解任何事。你的成長背景是非常不同的─包括生活型態、世代、環境、親友與社會等等。
我只希望你能知道,在我們無法獲得共識時,難過的人並不只有你一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你試著相信我─我沒有生病。我沒有發瘋。事情就只是順其自然的發生,我的朋友們沒有生病─他們是正常、健康、好看、穿著得體、禮貌的成年人,他們全都遵守這個社會的規範。我真希望你能認識他們,這樣你就會了解你對「 他們」的想像錯得多離譜。
希望我們能有更多時間能和彼此相處─我們真的需要時常聊一聊。
深愛你的,
艾倫
她或許是對的:我們的確需要花一些時間聊一聊。我們也的確這麼做了。我在談話時提醒她, 無論發生什麼事, 我都會一如往常地接受她、愛她。我承認,或許我永遠都無法全然了解這件事,但我會用盡一切力量與方法試著了解。
在接下來的幾年間,我們一直保持書信往返,我們寫詩給對方,我們在電話上聊天,我們大笑,我們大哭。我們從來沒有失去聯繫。在每封信的結尾或是談話最後的道別之後,她總是會以「 愛你的,艾倫」或者其他類似的詞語作結。我們兩人從來都不會把這份愛視為理所當然。
事情的進展很緩慢,不過隨著我逐漸認識了她的朋友們以及她的伴侶們,我開始放下心,我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快樂。我在這一路上學會了許多事,我不只懂得身為同性戀代表了什麼,也懂得身為人類代表了什麼,我理解了愛、勇氣與誠實。
這是一趟非同凡響的旅程,旅程起始於一九七八年我在帕斯克里斯帝的海灘上心中滿懷震驚的那一天。我們在這一路上所遇到的轉折與彎路帶來了許多驚喜,其中也包括了艾倫在電影以及自己主持的電視節目中獲得的專業成就。
艾倫成名後, 訪問者時常問她一個問題:「 你小時候是個有趣的小孩嗎?」
「 這麼嘛,不是。」她會這麼回答,「 我小時候是會計師。」
事實上,艾倫從小時候開始就既幽默、有才華又充滿創意。不過她小時候同時也是敏感、認真甚至有些害羞的。
因此,在遇到了我被問過無數次的問題時─「 你有想過你的女兒長大之後會變成知名的喜劇演員嗎?」─我的答案是,沒有。要是我知道她長大之後會變成艾倫.德傑尼勒斯的話,我一定會多拍無數張相片的。
艾倫在我們家排行第二,她總是覺得我們一定是因為拍范斯的照片拍到膩了,所以她的拍照額度被縮減了。噢喔。她說對了。現在無論她去哪裡都有相機跟著她了,或許她正在藉此彌補兒時遺憾。
遠在艾倫成名之前我就很清楚一件事,無論她選擇了要往哪一條道路前進,她一定都會擁有相應的才華、能量、智慧、誠信、勇氣與愛能夠闖出一片天─並成為一位美好的人。最讓我驚訝的一件事是,在她私底下出櫃之後,艾倫冒著可能失去名聲與財富的風險,以更加不同、更加公眾的規模第二次出櫃。要是在久遠以前有人告訴我,艾倫會在未來成為全世界最有名的同性戀之一,同時也是同志平權之戰中最有名的參與者之一的話,我想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要是當時_有任何人預測我將會在未來參與同志平權運動的話,我知道我是一定不會相信的。
更進一步來說,要是有任何人在一年以前告訴我,我會在數個月之後開始從事我這一生中最讓我振奮也最有意義的工作的話,我也一定不會相信。我已經快要六十七歲了,單身,才剛剛結束約十年的語言病理學家職業生涯。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到了這個時候我應該要放慢腳步,花一些閒暇時間在高爾夫球的課程上,或許甚至可以重拾閱讀的習慣。我真是想太多了。
一九九七年,艾倫用轟動社會的方式向全世界出櫃,成為第一個公開同性戀身分在電視喜劇影集中演戲的演員,沒多久之後,我在同年秋天跳出來加入戰場之中。當時人權戰線提供了一個機會,讓我成為出櫃企劃中第一位非同性戀的發言人,而我無法拒絕。
那一年真是不得了!我有幸認識了許多同性戀者,有些人慷慨地與我分享他們的故事,有些人與我分享他們覺得自己有多特別。他們的確覺得自己「 不一樣」,這種不一樣讓他們引以為榮。他們稱揚自己的身分,這也正是他們應該做的事。他們在遠遠稱不上有利的環境中活得既快樂又成功,實踐了自己的抱負。令人遺憾的是,有時候那些「 稱不上有利的環境」也含括了被他們的家庭拒絕以及被趕出家門─而家分明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讓我們感到安全的所在。
艾倫在電視影集的出櫃過程中,最有趣也最尖銳的幾幕,是她所扮演的角色艾倫.摩根與歐普拉.溫弗瑞( Oprah Winfrey )扮演的治療師談話的時候。艾倫哀嘆說,不會有人在你出櫃的時候辦場派對或者送你一個蛋糕,並告訴你:「 恭喜啊,你是同性戀呢!」要是我們能這麼做的話,豈不是很棒嗎?要是我能從頭再來過一遍,要是我當初能知道我現在所知道的這些事,我一定會這麼做。我真希望我在一九七八年時曾替我女兒這麼做。
出櫃被描述成震動整個世界的地震,受影響的不只是出櫃的人,他或她周遭的人也全都會受到影響。出櫃通常還會被描述成「 對他人宣布自己的性傾向」,而不是自愛的表現。但毫無疑問的,出櫃是值得慶祝的自我發現,也是人生新階段的開始─不只是因為你的女兒或兒子鼓起勇氣踏出了實現自我的一步,也因為你同樣獲得了能夠實現自我的機會。
本文出自台灣商務《親愛的艾倫:就算妳與眾不同,我只會愛妳更多》一書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