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毒變藥全球第一!澳洲拍板:迷幻蘑菇、迷幻藥MDMA「可治療憂鬱症」

澳洲獨步全球,率先批准迷幻藥醫療用合法,能用於難治型憂鬱症和某些身心症。也有國家合法設有「迷幻門診」。迷幻藥是毒品嗎?為什麼有治療效果?

澳洲領先全球,批准迷幻藥(英文psychedelic,又稱致幻劑)可用於醫療,醫師可以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治療特定精神疾病。

7月1日起,澳洲凡是經認證的精神科醫師診斷,確定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的病人,都可以經合法處方使用興奮劑MDMA膠囊;某些特定類型的憂鬱症患者(如:難治型憂鬱症),也可以合法使用醫師處方的裸蓋菇素(迷幻蘑菇成分)。

當地的醫藥用品管理局將上述兩種物質從「禁用」改成「受控」,意思就是「在有限度的醫療用途下使用」。管理局指出,只要以下兩個要素成立,這些藥物就是「相對安全」:

• 在醫學控制環境中使用

• 適用於嚴重精神健康狀況患者

這項舉措為迷幻藥開了一扇門,能夠合法進入醫療,作為精神疾病治療用藥。

憂鬱症治療趨勢 「迷幻物質」從毒變藥

澳洲並不是第一個對迷幻藥友善的地區,但卻是史上第一個以國家級別批准迷幻藥醫用的國家

權威醫療機構如英國倫敦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都是迷幻藥研究的重鎮,長年針對迷幻蘑菇、MDMA、死藤水等物質進行研究。研究期間,許多患者以受試者身分參與治療,改善了困擾一生的病情,如Netflix紀錄片《改變你的心智》中,就曾記錄醫師使用迷幻蘑菇成分治療患者的過程。

去年,美國有呼聲要讓MDMA合法醫療用,如今澳洲搶佔先機,在全球打響第一槍。牙買加、哥斯大黎加等南美洲國家,因為文化因素,設有合法的「迷幻門診」協助民眾安全用藥治療;瑞士、加拿大、以色列等國的立法者,則批准迷幻藥在「特殊許可」下才能合法使用。

歐洲多國也都有臨床試驗同步進行中,包括以迷幻松露聞名的荷蘭,雖然可以讓民眾娛樂使用某些迷幻松露,但經萃取的高純度迷幻物質,目前在荷蘭也全屬非法,還沒通過合法醫療用。

迷幻藥是什麼?

迷幻藥(psychedelic)是毒品嗎?迷幻藥顧名思義,服用後會產生幻覺,包括幻聽、幻視,甚至味覺、嗅覺和觸覺也都會被改變,用藥者會產生時空的扭曲感,因而具有一定危險性。在台灣,多數迷幻藥物都是管制、禁止進口的毒品,部分類型藥品若經濫用,也可能導致成癮。

迷幻藥的歷史悠久,許多迷幻物質是從植物中萃取、提煉而來,部落文化中的「巫醫」都會採用。舉例來說,中南美洲的薩滿文化,就有將植物提煉、作為藥物的傳統療法,這些文化在世界各地並不罕見,過去台灣的原住民部落中也曾經存在,只是隨時代變遷而消失。

然而,醫療研究在在證明,這些副作用強烈、帶有風險的物質,只要經過專業且完善的醫療控制,就具備抗憂鬱劑、血清素等藥物無法企及的效果──甚至可能讓憂鬱症被根治。大腦的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研究顯示,服用迷幻藥後,受試者腦內「功能性連結(functional connectivity)」顯著增強,活化腦中不常使用的區域、或是增強不同腦區之間的神經連結,可能因此改變人們看待事物的方式跟思維。

近年來,由於憂鬱症、身心症、精神疾病的日趨嚴重,迷幻藥逐漸從傳統療法中走入當代醫學。嚴謹的科學臨床試驗在在證明,只要有「安全的環境控制」,經評估後讓適合的患者使用迷幻藥,對於難治型的憂鬱症、其他身心疾病都有著驚人療效。

迷幻藥治療有用嗎?

常見的迷幻藥可以粗分為「植物」跟「化學」2大類,以下簡單介紹目前迷幻藥的臨床研究發現:

植物類迷幻藥:是從天然的植物中萃取而來,或直接食用天然的、具有致幻功能的植物。常見種類有:

迷幻蘑菇:內含致幻物質賽洛西賓(psilocybin),又稱裸蓋菇鹼,研究發現對於憂鬱症、焦慮症有正向療效,也有專家推測其能治療強迫症、物質成癮、難治型憂鬱症。

二甲基色胺(DMT):中南美洲某些植物的樹皮、堅果中都含這種天然成分,藥效比其他迷幻藥短,僅約1小時左右。

死藤(Ayahuasca):一種中南美洲植物,內含南美卡皮木跟二甲基色胺。

仙人掌毒鹼(Mescaline):存在於某些仙人掌中的天然迷幻物質,如烏羽玉仙人掌,服用後會產生快樂的情緒。

化學類迷幻藥:是大自然中並不存在的化學成分,透過實驗室內人工合成產生,同樣具有致幻功能。常見種類有:

MDMA:搖頭丸的主要成分,數則二期臨床試驗證實,服用MDMA能治療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長達4年之久,超過6成患者不再有相關症狀、8成患者症狀減輕。

麥角二乙胺(LSD):藥效與仙人掌毒鹼相似。臨床上發現,對於慢性病末期(如癌症)的患者,服用LSD能幫助減輕焦慮、酒精濫用症狀。1960年代,LSD在美國蔚為風潮,知名人士如賈伯斯、比爾蓋茲都曾服用過。

K他命:醫學上目前研究最深入的迷幻物質,研究發現,非常低劑量的K他命使用6~8週後,能減輕重鬱症症狀。

改變一生的療癒力?用藥者:扭轉負面思維

曾經使用迷幻藥LSD的Zoe分享,自己過去與家庭關係極差,一度萌生超過10次輕生念頭,對生活也提不起精神,時不時就莫名想哭。Zoe並沒有妥善就醫,也沒有尋求專業的心理師幫助,她靠著自我壓抑,與憂鬱情緒共存數年,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好轉。

23歲那年到海外進修時,Zoe因緣際會聽聞迷幻藥的療效。她閱讀相關醫學報告、國際研究,同時詢問了身邊其他用藥者的經驗後,決定在專業人士陪同下嘗試我國二級毒品LSD(在迷幻藥非法的國家,因無法確保用藥來源、後續救治的應對措施,非體制內的用藥行為仍然存在巨大風險,民眾不要貿然嘗試)。

「我服用藥物之後,剛開始有一點噁心感,腳會不自覺地抽搐,很像畏寒症狀。」Zoe接受《康健》專訪回憶:「大約過了40分鐘左右,我開始看到牆壁上、被子上的紋路轉動起伏,隨著音樂,一波一波地跳動。整個房間彷彿活了過來,就好像這個空間具有生命似的,世界正在呼吸。」

等到狀態漸漸穩定,Zoe在專業人士的陪同下走到戶外,「一時之間,所有聲音都變得清晰無比,過去被我忽略的聲響、風吹草動,就像被顯微鏡放大了數十、數百倍,我的每一吋肌膚與毛孔都張開了,接收著來自大自然的訊息,我的身體好像可以跟土壤、空氣、綠樹對話。」

Zoe回憶,她「看到」地底下,樹木的根相互交錯、牽連,自己站在土地上的腳跟也彷彿與樹根相連。「我感受到一股很深、很深的連結感,發現許多乍看不相干的事物,彼此之間其實都有關係,世上一切都是相連的。」

在迷幻感受的包圍下,Zoe說,她第一次深深感覺到「她被無條件地深愛著」。「當下的感受非常衝擊、非常豐沛,但我居然想起了跟我關係很差的爸媽,我突然好感謝他們把我生下來。而我居然懷疑過這件事,懷疑需不需要活著、懷疑他們愛不愛我、懷疑自己值不值得被愛。」

藥效持續長達12~16小時之久,結束後除了飢餓感以外,Zoe沒有感受到其他副作用。Zoe說,服用LSD後,她數年間沒有再服用過,也沒有成癮症狀。「當下的深刻體悟只是一瞬間,但回歸日常,依然要帶著這份領悟去慢慢學習、改變自己,帶領者是這樣跟我說的。」她跨出第一步與父母破冰,開啟了對話、溝通,家庭關係一年年好轉,她再也不受情緒左右。「LSD改變了我的一生。」她告訴《康健》。

藥物另類選擇?醫:應累積研究確保安全

不過,澳洲醫藥用品管理局的舉措也引發撻伐,部分人士認為,迷幻藥風險過高,目前研究與臨床數據並不足以讓這樣的物質進入醫療體制中。斯威本理工大學認知神經學者羅素(Susan Rossell)告訴法新社,即使迷幻藥確實具有治療潛力,這個決定還是來得太早,「看看其他疾病的介入治療,不論是心血管疾病、還是癌症,都沒有任何藥物像迷幻藥進入市場的速度這麼快。」

澳洲官方則坦言,迷幻藥研究確實有「未知」與「不確定」之處,但研究也展現出眾多「可期跡象」,而對某些患者來說,迷幻藥的效益大於風險。澳洲與紐西蘭皇家精神科醫學會主席哈維(Richard Harvey)就指出,以迷幻藥作為輔助療法,可能為已經束手無策、對其他治療都沒有反應的患者帶來希望,但「迷幻藥不會帶來奇蹟」,應該謹慎使用,也不應有過高期待。

無論是支持或反對方,都認為迷幻藥需要更多、規模更大的實證研究,作為醫療用藥的基礎,同時也可以觀察患者的不良反應、長期副作用,以取得治療上的平衡。舉例來說,有些用藥人士會進入所謂「壞旅行(bad trip)」,喚醒過去的創傷記憶,有些人雖能從中獲益、體會重生之感,但並不是每個人的心志都能挺過這樣「激烈」的療程。

資料來源:BBC、BBC2、Healthline、PsyPost、VeryWell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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