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雕麻雀老店「標記」遭發清拆令 搬遷限期將至 七旬師傅景叔:梗係想留喺度
【Yahoo 新聞報道】手雕麻雀師傅張順景刀起刀落半世紀,一生只做好一份工。景叔經歷過香港金碧輝煌的年代,昔日夜總會和雀館其門如市,手雕麻雀這門手藝也叱咤一時。然而黃金時代不復返,現時全港只剩不足 5 間手雕麻雀店,景叔的「標記麻雀」是其中之一。坐落廟街樓梯舖的標記近日遭屋宇署發清拆令。景叔一臉茫然:「我梗係想留喺呢度,但唔係我控制。」
文字記者:盧珮瑤
攝影記者:Davies
影像: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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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開始前,景叔把握時間為客人趕貨,在麻雀雕上不同姓氏和祝福語。無論筆劃多寡,景叔總能在白溜溜的麻雀精準落刀,沒有絲毫歪斜和失手,正是練功 50 年的威力。
昔日黃金時代 「好多人買新麻雀過年」
景叔年屆七旬,三代靠麻雀生意養大。爺爺是打磨師傅,以人手刨薄和打磨麻雀至光滑而不刮手;父親則負責雕牌,並將手藝傳至景叔,「『標記』就係我老竇個名!」「標記麻雀」約 60 年前於廣東道開業,景叔是七兄弟姊妹中的長子,約 15 歲就被抓到店中幫手,「上色通常我上,啲師傅唔會做呢啲『下欄嘢』」。他利用舊麻雀,埋首數年苦練雕功,「以前啲人一買新牌,副舊嘅就唔要,可以拎嚟練」,努力的成果終獲師傅認可。
景叔入行的年代,正是香港金碧輝煌之時。五、六十年代,雀館、夜總會、賭檔遍佈彌敦道廟街一帶,打麻雀是家家戶戶的聯誼活動,「嗰陣係最旺,好多人都要買副新麻雀過年」。當時單計廣東道,已有逾 10 間手雕麻雀舖,標記是其中一員。八十年代起,隨著大陸改革開放,廠房統統北上,更出現機雕麻雀,售價便宜且大批製作出口,手雕麻雀從此生意黯淡,「而家?唔係講笑,真係唔好提,無生意呀,日日坐喺度發吽哣」。
「我一落刀就知隻麻雀靚唔靚!」,景叔邊說邊準備雕麻雀用具。雕刀是主角,八成麻雀都需用上,「如果靚嘅料,把刀要成日磨,唔靚嘅一雕落去好似『豆腐』咁,唔使用力」。雕索子則用索子刮刀,景叔瞄一眼,用手量度索子的直線,落刀兩下就刮出一隻「二索」,再以雕刀修飾輪廓。
每副售 5,500 元 須早半年預訂
筒子最多「架撐」,包括木架與多種尺寸的鑽嘴。景叔將鑽嘴夾在木架後突然靜下來,「鑽筒子要好專注,唔可以同人講嘢,一個歪咗其他都會跟住歪」。將木架向下按就可鑽圓形,「筒子最易整,但最危險,因為鑽嘴一斷會好易插到手」。手掌的傷痕是工藝的見證,他更試過「成晚都止唔到血」。萬子筆劃最多,需花更多時間。以往景叔可每日雕起兩至三副牌,惟因年事已高而減產,現時客人要等約半年左右才可取貨。
景叔指,手雕麻雀蘊藏師傅風格,「機雕隻隻一樣好死板,手雕隻隻都有刀鋒,每個師傅雕嘅都唔同」。他亦嚴選麻雀材質,平價麻雀較易發黃,手雕麻雀可用上 20 年,標記每副售 5,500 元,「我嘅手工藝係值呢個價錢,唔會求其交貨,我要過得到我自己先,敬業樂業!」
60 年以來,標記曾因拆樓、加租等原因四度搬舖,最後在佐敦道的樓梯舖落戶,恍眼 30 年,「搬親都係佐敦,啲客易啲搵嘛!」不過,標記上月接獲屋宇署通知,因樓梯舖違反僭建條例,搬遷限期將至。但景叔正在盡最後努力,希望相關工程完成後有機會恢復營業。
「我梗係想留喺呢度,但呢樣唔係我控制,唔係我話事」,景叔收起響亮聲音,一臉茫然。「咁快退休,日日落公園坐呀?個人唔得㗎,我哋呢輩都好捱得」。景叔每日獨力看店 12 小時,靠樓梯舖與街坊連結,「嚟讚下你、講聲『加油』,唔一定要幫襯都已經好開心」。
現時全港只剩約 12 間手雕麻雀舖。景叔指,若舖位被拆,他仍會在家製作麻雀,客人可透過標記麻雀facebook 專頁訂購。近年景叔在不同機構和學校開辦工作坊,涵蓋參加者橫跨 20 至 60 歲,為這門叱咤一時的香港手藝在時代巨輪下留低足跡,「一個傳一個咁帶返起,如果唔係真係靜靜咁淘汰,所以一有機會我實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