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嬰兒也能進音樂廳爵士一下? 兩廳院這些設計好貼心

編按:為障礙者服務,是世界潮流,閣揆陳建仁有意在卸任前推動更符合人道精神的《身心障礙者權益保障法》修法。兩廳院總監劉怡汝點出在身權法修法之外的總精神,落實在兩廳院行動,他認為「共融的精神並不是僅限於身心障礙者,而是曾經被系統性排除在音樂廳、戲劇院之外的人,用何種方式能讓他們進表演場」,「一個劇場的基本精神,不應該只服務小眾,藝術的存在不是為了這個,國家的資源也不是投入給一小群人」。

兩廳院多元友善席規劃當中,除了輪椅席,還可自行選擇是否坐到紅椅上。圖/兩廳院提供

共融行動 服務的增加及推廣
2015年兩廳院啟動輪流閉館整修,在當時加設輪椅席、電梯、扶手、自動門等,做了硬體的大幅更新,是一些硬體的概念,但是兩廳院因在36年前建好,硬體設施很難「大動干戈」,所以如何能做更多共融成為課題。劉怡汝2018年中參加英國倫敦南岸中心(Southbank Centre)的Unlimited Festvial無障礙藝術節時,在英國遇到台灣身障的視覺藝術家,他急切呼籲兩廳院應該重視共融,也就是除了硬體之外,軟體也要跟進,例如成為第一個有口述影像場館,同時和展演團隊商議,直接在團隊中延聘口述影像老師,把展演帶到全台灣角落。

目錄、兩廳院簡介本方面,跟NGO三明治工合作製作易讀本,三明治工在編寫過程中邀請「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 」的智青來審稿,以確認文字跟圖片真的有達到淺顯好懂、能夠理解,文字變少,插圖變多,這些服務推出,不只是給智能障礙者、認字障礙的人看,還有非國語為母語的人,都有機會看懂。

劉怡汝說,兩廳院是全球少數把藝術節拿來做易讀本的機構。介紹節目的易讀本其實挑戰是很高的,因為原本文字就很難形容表演藝術了,兩廳院還要用插圖來表現。但做完後很有趣的是,學校老師常來跟兩廳院來要易讀本,因為對很多學生來說,因為平常資訊太複雜,隱喻、暗喻文字太多了,反而易讀本就大受歡迎。

輕鬆自在場,母親也能帶小小孩進音樂廳。圖/兩廳院提供

多元族群 為特殊需求訂製展演
另外,韓劇《非常律師禹英禑》就透過戲劇呈現,不同程度的自閉症人是對外界環境、聲光刺激會感到恐懼,甚至出現怪聲音等等,為了這些族群也能進到展演場,兩廳院借鑑國際經驗推出輕鬆自在場(Relaxed Performance),和藝術家溝通觀展者無法久坐兩個小時,沒有辦法在對的地方拍手、可能會有聲音並且會起身走動,讓藝術家去設計表演。

輕鬆自在場的燈光不會關得很黑,場外會有降噪耳機,紓壓球、空間,如果特殊族群的觀眾覺得受不了,很緊張,可以休息,劉怡汝說,這也帶進樂齡族群,他們即便有吃藥、喝水、頻繁上廁所的需求,都可以被輕鬆自在場接納。讓劉怡汝覺得感動的是,某一年兩廳院夏日爵士樂的輕鬆自在場,看到年輕爸媽背著小嬰兒進來,把嬰兒抱在胸前聽,這些人以前都是劇場的絕緣體。

陪伴服務,讓家長們能夠進廳院安心享受演出。圖/兩廳院提供

全齡打造  青銀進劇場無煩憂
誰跟劇場絕緣我們就想辦法改善,劉怡汝觀察到,年輕父母結婚生小孩後,很難兩人共赴劇場,所以針對家裡有4-8歲的小朋友家長,兩廳院推出孩童陪伴服務,在報名到3人後會有專業師資陪伴小朋友玩耍,讓父母可以安心進劇場。因為陪伴服務可能是兒童劇場的人,不少小朋友還會反過來催父母趕快進劇場去看表演「他們想要趕快玩」。

共融的精神並不是僅限於身心障礙者,而是過去曾經所有被系統性排除在音樂廳、戲劇院之外的人,用何種方式可以讓他們進到表演場地來。劉怡汝認為,一個劇場的基本精神,不應該只服務於小眾,藝術的存在不是為了這個,國家的資源也不是投入給一小群人。

社會一直在變,約莫2015年兩廳院開始推樂齡活動,畢竟兩廳院時常是青年人進來的場館,但錯過兩廳院時代的樂齡族群,劉怡汝和團隊就在想,如何讓他們進劇場?兩廳院為樂齡族群推出戲劇、舞蹈工作坊,不只是讓他們欣賞,還可以參與表演,所以兩廳院的樂齡服務固定推出工作坊,對表演有興趣的素人樂齡族群,在兩廳院有需求時也可以尋求上台表演意願。

青銀共創,以「薪傳」一劇插秧舞蹈設計。圖/兩廳院提供

而這一兩年兩廳院覺得跨世代溝通很重要,也推出「青銀共創」活動,去年初,兩廳院拿林懷民薪傳中插秧的舞蹈,設計青銀共創活動,為了這段舞蹈,事先還帶了兩世代的人去種田。林懷民老師最後來看了總彩排,也問過兩廳院為何要搞青銀共創。

林懷民說,雖然他支持青銀藝術相關活動,但不明白初衷?劉怡汝跟林懷民說,薪傳舞蹈當中提到的唐山過台灣、黑水溝故事一節,很多年輕人都看不懂,所以必須設計活動,讓不同世代的往來和交談,才能讓年輕人知道,為何是拿黑水溝去編這個舞蹈,那透過這個活動引起的問題,增加不同世代的觀點。

表演無限  障礙者登台帶議題
此外,兩廳院也鼓勵藝術家跟身心障礙者一起發展作品   ,第一年是和編舞家周書毅推出與身障者合作的「阿忠與我」,這個案子成功是因為兩者對劇場很熟悉。後來去年台灣編舞家張可揚帶來全新作品「在大道與廣場之間遇到一頭大象」,透過視障舞者與明眼舞者共創「非視覺舞蹈」,挑戰如果無法「看見」,舞蹈可以如何被感知與理解。

背靠背劇團節目介紹「我智障,我驕傲--躁起來拉,全世界的障礙者們。」圖/兩廳院提供

更特別的是,劉怡汝說,去年兩廳院和澳洲的背靠背劇團,帶來引發討論的《當獵人成為獵物的影子》,透過一群神經多樣性障礙的表演者,討論什麼是正常、什麼是障礙?劉怡汝說,那場表演帶出一個大問題,就是我們看表演者是障礙者,但是未來AI時代,AI怎麼看待人類?對AI而言,可能每個人類都有障礙,那人類會希望AI如何對待人類?答案應該是「被當一般人對待」。

例如,我們回到硬體設施改善以「人」為本的精神,現在身障者到劇場看表演時,時常只能坐在輪椅席,但身障者也是一般人,想要和一般人一樣坐在軟軟的椅子(紅椅),不會只被框限在輪椅上,不要被特殊對待,要提供給他們選擇,所以兩廳院正在著手規劃多元友善席,就是選出兩廳院輪椅一路可以到達的位置,然後將椅子的把手可以拉開,讓身障者可以選擇要不要坐在軟椅上。也提供視障者可以帶導盲犬的選擇,還有針對視障者去製作的輔具,將兩廳院小模型化,做觸覺導覽

導盲犬也能進到兩廳院。圖/兩廳院提供

共融初衷 打破劇場無形障礙
兩廳院做共融的初衷是,誰被系統性地排除在外,我們就想辦法把他們找進來,兩廳院必須提供更多選擇,「他不選擇我們是他的自由,我們不提供機會和可能性,是我們的問題。」所以共融是發展不完的,還有很多課題,例如新住民如何進入戲院、永續的課題等等。

劉怡汝說,共融最終希望的是「融」,看得見的障礙是可以解決的,但看不見的障礙在哪裡?是兩廳院的課題,是兩廳院要做到讓大家覺得習慣成自然,而不覺得是什麼特殊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