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位環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風險
近幾個月來,美國管制短影音平台TikTok(或抖音)的議題持續延燒,台灣也掀起相關討論,最令人關心的不只是資安的疑慮,而是平台運用科技手段傳送客製化的閱聽內容,導致用戶在不自覺中被灌輸偏頗的觀念,成為認知戰的受害者。
不只抖音,民眾使用小紅書、WeChat等App,或在YouTube、臉書等平台瀏覽訊息,除了個資及個人使用者行為、喜好、政治傾向、宗教信仰等資料被蒐集外,伺服器所採用的演算法透過大數據分析,針對內容進行過濾,以「置入式行銷」方式投遞訊息。久而久之,用戶自然就形成了濾過泡泡(Filter Bubble)或所謂的「資訊同溫層」,類似現實世界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人際群聚關係,網路世界裡的同溫層效應及風險,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多數人在「溫水煮青蛙」的數位環境裡,身居險境而不自知。
更直白地說,這是一種潛移默化改變認知的「洗腦」作法,有龐大商業利益,除了掌握用戶喜好,決定投射廣告內容增加點閱率;更嚴重的是,中國的App鎖定的目標不僅僅是商業考量,背後更存在有政治動機,這才是最該令人憂心的。
為了防止公部門的網路環境受駭侵,台灣和美國等民主自由國家一樣,行政院多年前就已訂定「各機關對危害國家資通安全產品限制使用原則」,禁止使用中國製的資通訊產品與網路設備,主因是這些產品或資通訊服務商,如微信、騰訊、百度等,皆須依中國《國家安全法》、《網路安全法》,監控並回傳用戶個資及對話內容予中國,對台灣之國家安全有直接或間接的危害風險,影響政府運作與社會安定。
台灣不是極權國家,無法源可強制禁止中國製產品在自由市場買賣,或管制民眾使用中國通訊軟體,但在萬物聯網的數位環境裡,企業或民眾使用該產品或服務,除了註冊使用時的個人資料送中外,若該資通設備已被中國監控,且與企業核心網路通訊設施有連結時,或將成為資安威脅的破口。建議民眾若因業務需要,必須使用WeChat等通訊軟體,務必使用另一支中國專用的手機。
「停、想、連」提高民眾資安意識
進入網路世代,台灣的手機滲透率已超過100%,不分性別年齡、職業別,人手一機,隨時隨地都沈浸在數位環境中,詭譎的是,多數的網路用路人並不諳數位風險,在網路世界裡集體裸奔!對擔心他們遭受資安危害、個資外洩而備感焦慮的呼籲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民眾受到網路詐騙,時有所聞。
520新政府上任以來,數位發展部就把網路打詐、打假、防駭作為施政重點之一,要求社群網路平台對其廣告商,進行實名登記,落實KYC制度,對有爭議內容或經檢舉的不實廣告須即時下架的管理約束。政府要落實「全社會安全韌性」,數位平台的源頭管理是首要工作。除了要求網路社群平台、電信業者確實做到KYC,對二類電信業者、電子商務平台、第三方支付(電子支付)、以及掌握民眾個資的旅遊平台,如易遊網等,也應要納入監督管理。
數發部最近表示抖音年底前會在台灣設立法律代表人,日後若出現不當內容,將透過代表人進行溝通下架或開罰,期盼能儘早落實。同時要呼籲民眾做到「停、想、連」 (Stop, Think, Connect)以抵禦中國的認知戰,這是早期在美國發起的一項運動,希望提高民眾的網路安全意識,接收到訊息或瀏覽被推薦的網路內容時,要謹慎,能思辨,不輕信,不亂連不明網站。
此外,政府應持續研擬「危害國家資通安全產品限制使用原則」之配套措施。筆者在國安會服務時,曾協助處理過愛奇藝非法落地的爭議,建議行政院除考量《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外,更須嚴謹評估對我國家安全的影響,包含中國對內容之審查,監控與回傳用戶個資及內容等資料等風險,以保護我國民的個資及言論自由,也呼籲熟諳資安與數位環境風險之「先知、先行者」,善盡其個人社會責任,透過網路媒體加強科普宣導,來消弭普遍存在的數位與資安落差,真正落實「全社會安全韌性」。
(作者為中研院院士,資創中心、資訊所客座講座,曾任中興大學校長。陳品融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