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珍》貓咪的愛

【愛傳媒朱國珍專欄】事情多，外出行程滿檔。某日夜晚回到家，小壯丁跟我說：「東坡今天都在妳房間裡，躺在妳的衣服上。」

奇怪！我心想，我在家的時候，這隻貓通常上午臥在電腦旁陪我工作，下午就藏在她的秘密基地睡覺，一直到晚上才會出來跟我要飯吃。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她的依戀，她一直是個很有個性的貓。小壯丁則是最常用「傲嬌」形容她。

我低頭問東坡：「妳這麼愛我怎麼不說？」

她當然不會說。

我更好奇小壯丁怎麼會注意到一隻貓的行為？他平常都是逗貓玩，或者把她抓住高高舉起，無俚頭地問：「我現在把妳放掉妳會怎麼樣？」

或是：「東坡妳遇到青蛙一定會把它吃掉。」

人跟動物之間的情感很微妙，尤其又是豢養很久的寵物。

我本來沒那麼喜歡東坡，她的出現純粹是因為小壯丁在十四歲那年說很想養寵物（距離我們失去前一隻貓咪伊伊已有八年之久）；另一方面，我想培養一個中二生的責任感（沒想到最後還是淪為我的責任）。

然而相處了這麼多年，人獸之間也是會日久生情的。而且，我逐漸觀察到她似乎也偷偷地愛著我。比方說，沙發面積那麼大，她總是要躺在我隨意放置的衣服上。小壯丁也曾經目睹東坡坐在我的房間門口一直往裡面看，只因為我整天不在家。

柔弱的小動物總是惹人憐愛，尤其他們不會說話，只有一雙溫柔的眼睛。我想起十多年前，我和小壯丁在花蓮姨婆家看到一隻剛出生的棕色小土狗。當時在念小學的小壯丁又要把小狗帶回台北養。我跟他實話實說：「我們沒辦法，現在的家不像以前的外公家有花園，可以讓小狗自由奔跑。牠現在跟我們回台北只是被囚禁在房子裡，如果我們無法提供寵物完整的生活，我們就不要佔有牠。」

小壯丁默默聽著我的話，不再要求帶回小狗。

隔年，我們回到姨媽家，想找尋長大的小狗。姨媽說：「牠早就死了。去年吃到毒藥死掉了。」

有些生命來不及長大，有些生命受到寵愛。生命有各種際遇，我們唯一能夠作主的，大概只有珍惜吧！

我問小壯丁，當初有兩隻棄貓，為什麼偏偏選東坡？

「我對她一見鍾情！」小壯丁憐惜地說：「尤其她這麼有氣質。」

「你是說牠脖子上那圈白毛？那個有氣質的面積根本不到百分之十。」

東坡喵了一聲，彷彿有意見，也彷彿嘲笑我們很無聊。東坡的愛最奇妙之處，就是常在關鍵時對話。雖然我無法理解她的「喵」是什麼意思，但是當我流淚時，她會過來依偎，摩擦我的衣服，偶爾還會舔舐我的頭髮。人與人之間或許也是如此，有些愛不需要說出口，就像貓一樣陪伴，將一切看在眼裡，安靜等待永恆。

作者為大學講師、作家、廣播主持人，曾創下連兩年獲林榮三文學獎雙首獎記錄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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