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秉儒》失控的民主，是滋養獨裁極權的溫床

【愛傳媒楊秉儒專欄】「他們把侮慢當教養，無政府當自由，浪費當高尚，無禮當勇氣。……為師者要拍學生馬屁，學生輕視老師。……市民遇到一丁點權威就躁怒……他們甚至不再守法。」

在柏拉圖的《理想國》第八卷中，討論到一個「理想政體」會逐步腐敗到其他政體：理想政體→寡頭政體→民主政體→獨裁政體。其實，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莫比烏斯環。

為何民主政體會滑落到獨裁政體，柏拉圖有非常精彩的描述，迄今仍是令人心有戚戚焉。（請自行參閱《理想國》第八卷 557a）

在柏拉圖的論述，以及當時希臘政體的實際狀況來說，所謂的「民主政體」，是由「寡頭（貴族）政體」演變而來。「寡頭（貴族）政體」的下一代，因為沒有良好的教養，對於「寡頭（貴族）教育」那一套，感到不耐煩，想要衝撞這個體制，認為人人皆可為「寡頭（貴族）」，進而要求人人平等，以民為主（口號），而走入了「民主政體」。

「民主政體」中的特徵是「自由」與「平等」。但是，人們就像喝多了自由之酒，只想隨心所欲，反對任何的限制與阻撓。這是一個多采多姿的政體，人們可以盡情展現自己，追求各種目標，年輕人們咸認這是一個最美麗的體制。

當一切都自由的同時，就是一切都是平等的。因此，老師諂媚學生、老年諂媚青年，沒有人敢自視高人一等。一切欲望也是平等的，無論是必須的還是不必要的，都被視為理所當然。

但也正是自由過度的問題，就會導致人們不願意遵守任何規範，稍有限制，就認為是阻礙。而且也痛恨一切的不平等，對於少數富人或有權力者，更是感到不滿。甚至，一群人會結合起來，去侵佔富人的財產，甚至在一些人（名嘴、政客）的煽動下，到處攻擊。因為，外在的限制，讓他們憤怒不堪，希望到處去破壞。

希臘哲人亞里斯多德說過這樣的話：「人在德性完備時，是動物中最出色的動物；但如果他一意孤行，目無法紀和正義，他就會是禽獸中最惡劣的禽獸。」

於是，失序的世界，自然會有人開始集結起來，渴望秩序重新降臨，但這很有可能就是「獨裁」的開始。當多數人們對於無法無天的秩序，開始感到失望、害怕，一切都可能失去。因此，人們寧可選擇獨裁者出現，讓他來維持秩序，懲罰這些失序亂衝的自由人，藉以獲得生存；可是，躲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很有可能依然是「寡頭政體」的那一群貴族們。只是他們披上「民主自由」的虛假外衣而已。

正因為當人們發現在民主政體中，要求恢復秩序無望時，很容易轉為期待強人出現。當人們對於「失序」的現象，感到憤怒或無助時，很多人寧可選擇一個「強者」、「明君」、「哲君」來幫他們維繫秩序。這個時候，之前那一群「寡頭政體」的貴族們就會跳出來，搖身一變成為世人期待的「救世主」；因為這一群貴族依舊掌握絕大多數的資源，接受良好且完整的教育，更何況他們之前就暗地裡運用自己掌握的資源，不斷透過教育體系、社會輿論來洗年輕人的腦。

從柏拉圖的觀點，他似乎認為這根本無藥可救。柏拉圖本來就不是一個「民主政體」的擁護者，而且，他認為「哲君體制」一旦失去良好的「教養」（包括優生學），一連串的墮落是必然的。因為，這是人性的自然反應。

因此，避免柏拉圖所說的民主政治滑落（墮落）為獨裁政體。我們就要讓所謂的「民主政治」能有一定的法治規範，民主政體自身應該要有一個界線，那就是透過法律、社會道德、學校教育，定義並規範「自由」的界線。人民有表達對政府不滿的自由，這絕對是應被尊重的；但是，不能跨越界線。尤其是許多人試圖用「公民不服從」、「人民參政權」、「人民主權」等概念，試圖正當化、合理化這些「非法手段」。

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容易遭濫用，今日你用這些概念遂行你的政治意圖，日後不同立場的人，同樣可以用這些概念，來合理化他們的行為。你我雙方隨著力量與民意的消長，不是透過選舉機制競爭，而是煽動街頭抗議來展現實力；屆時，政局的不穩定與政策的變動性，整個社會如何可能穩定發展？當人們習慣以「力」服人，而非以「理」服人，特別是當這些非法脫序行為被政客讚揚、鼓勵時，會有更多人仿效，當失序蔓延，極權、獨裁就更蠢蠢欲動了。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照片來源：博客來柏拉圖《理想國》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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