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奪權的藍白黨,與他們的作亂之年
⊙陳信仲
10月25日,憲法法庭針對國民黨與民眾黨通過的《立法院職權行使法》修正案,宣示了部分違憲的判決。除了立法程序雖有瑕疵,但因仍屬民意監督範圍而沒有違憲之外,其他多半都被判斷違憲。這樣的結果,早在五月下旬,藍白不顧民意反彈強渡關山之際,就已經被先行劇透過了。當時法學界甚至有數十位教授和研究員進行「退回委員會再行討論」的呼籲與連署,就算不訴諸專業與權威,任何修過憲法的小大一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一部名為國會改革,實則圖謀政變的擴權陰謀。
藍白合推的擴權法案,會在憲政層次上造成怎樣的疊床架屋與毀滅,進而讓整個國家陷入空轉當中暫且不論,就立法委員而言,既有言論免責權,又有不受逮捕與拘禁的特權,加諸擴權法案通過後可以得到的、超然於國家機關的權力,實質上就能夠成為這個國家真正的支配者,就連總統都必須臣服於藍白黨團的淫威之下。這正是藍白共推擴權法案的真正目的。從五月下旬到現時的推移,時間撥開一切「改革」、「監督」、「揭弊」的虛假外衣,破除用公平正義遮遮掩掩的謊言,其實藍白所共謀的,跟世界上、歷史中曾經發生過的政變詭計並無二致。
賭輸翻桌,盡顯無能
在大法官釋憲宣布藍白合推的擴權法案大部分違憲之後,民眾黨立委黃國昌與國民黨立委翁曉玲旋即在社群媒體等平台上大加抨擊。黃國昌在臉書上說,這是「用權力分立之名破壞權力分立之實」,而憲法法庭是「民進黨的附庸」、而民進黨政府就理所當然是「綠色新威權」。翁曉玲更表示,立法院沒有遵守釋憲(結果)的義務。
對於兩位法學專業的立法委員而言,要說出這種違背自身專業與良知的話語,該有多大勇氣,我們不得而知。我們唯一可以從中知悉的是,兩位半途出家的政客對於「公開說謊」與「保持無恥」則熟捻於心。畢竟憲法做為國家根本大法,是法律體系階層當中的最高位階,這樣的常識即使不是法學專業的一般國民,至少在高中的公民課上也早已習得。公然挑戰這樣的常識,若非足夠無知,就是足夠自大—自大到認為他們的胡謅,足以矇騙所有人。
當然,就算從純粹的權力鬥爭觀點看來,包含黃國昌與翁曉玲在內的藍白政客也是徹底失格的。民主政治當中尋常的遊戲規則,對他們來說是無足輕重之物。如果真的那麼在乎國會改革(當然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冠冕堂皇的鬥爭藉口),一開始就要設想到會有憲法法庭這關,要嘛把法規修的符合常識一點;要嘛一開始就贏得大選。落得今天這樣早已可以預見的結果,就算不帶道德評價,至少也是板上釘釘的無能。與台語俚諺當中的「跋歹筊」說的就是這群無賴,賭輸還要翻桌,無能至極。
不倫不類,對齊納粹
秉持「輸了裡子也不願輸了面子」的精神,翁曉玲在釋憲結果出爐幾天後接受專訪,稱大法官是「執政黨的守護者」,而賴清德統治下的台灣「會變成希特勒時代下的獨裁國家」。身為戰間期歐洲史的研究者,筆者必須說,如果真的要做這樣的類比,藍白政客目前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對標納粹」,甚至連納粹都沒有他們吃相難看。
要理解國民黨跟民眾黨的圖謀,或許我們需要搭個時光機,回到1920年代末的威瑪共和國,時值希特勒因啤酒館暴動被關之後,彼時的納粹認為政治運動與暴動並不能真的讓他們奪取權力,因此他們採取了議會主義路線,也就是所謂的合法戰術(Legalitätstaktik)的一環—加入民主體制進而寄生乃至破壞民主體制。
沒什麼比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在1928年4月30日,代表納粹黨參選帝國議會議員之時,發表於納粹黨報《人民觀察家報》(Völkischer Beobachter)上的社論〈我們加入帝國議會意欲何為?〉(Was wollen wir im Reichstag?),更能準確描述合法戰術背後的意旨與精神:
「我們進到帝國議會,是為了要讓民主的武器庫提供給我們它獨有的武器(um uns aus dem Waffenarsenal der Demokratie mit deren eigenen Waffen zu versorgen.)。我們成為帝國議員,是為了讓威瑪共和國的思想藉由它自己的協助陷入麻痺(lahm zu legen)。如果民主如此愚蠢,幫倒忙地給了我們這樣的免費車票與津貼(Freifahrkarten und Diäten,當時國會議員都能享有的福利),那是它自己的事。我們並不為此傷透腦筋,為了要徹底變革當前的狀況,任何合法的手段都是對的。我們並非作為(民主的)友軍而來,亦不保持中立,我們是作為(民主的)敵人而來!如同襲擊羊群的野狼,我們如此到來。」
20天後,戈培爾當選帝國議員,成為納粹進軍國會的先鋒,儘管當時納粹黨在國會只有12個席次,但再過四年多以後,威瑪共和國果真被這群圖謀叛變的野狼生吞活剝,透過加入民主葬送民主的戰術獲得徹底的成功。這種「用民主反民主」的野心,早在納粹黨奪權成功以前就昭然若揭(還寫在報章媒體上),他們也不藏著掖著,為什麼即便如此,德國國民仍然選擇支持納粹,筆者在過往的文章中已有若干解釋,在此就不多做贅述。
班門弄斧、意在政治
真正值得我們關心的,在於當前藍白黨的做法與企圖,就跟當年的納粹黨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必須要嚴加指名的是,這樣的類比在於手段上的差異性。就連臭名在外的納粹黨,他們至少在威瑪共和國末期,名義上也到希特勒當上總理之後才推行《授權法》。而台灣的藍白納粹現在都還沒實質上掌權,就想通過他們為自己量身打造的授權法了。
大法官一紙解釋退回了藍白納粹擴權獨裁的狼子野心,然而他們的圖謀並不僅止於此,在可見的未來,他們仍然會持續動用他們在立法院當中的脆弱多數,推行各種拆解台灣當前國防安全與民主人權的相關保障。他們的企圖,也如同當年的戈培爾一樣昭然若揭,至少主要推手黃國昌與翁曉玲也沒有隱藏他們擴權的野心,在抹黑、訕笑包含憲法法庭在內的台灣民主制度的同時,又想藉由民主制度提供自己更大權力,這種「既要又要」的通吃行為,跟當年加入帝國議會的戈培爾並無二致,唯一能引起懸念的,是我們這些給了「免費車票與津貼」,讓他們繼續作亂的台灣公民,意欲何為呢?
近日來美國大選的結果,由共和黨大獲全勝、川普回歸的結局收場,在可預見的未來,一定會對台灣本就震盪的政局,增添更多不穩定的因素。而藍白的疑美論攻勢,已經蓄勢待發,蠢蠢欲動。風雨飄搖之時、洪水席捲之際,容筆者將這個提問送給站在歷史當頭、時代轉捩點、左右台灣命運的兩千三百萬人們。
作者目前就讀於京都大學大學院教育學研究科博士班。關懷德國、日本,當然包含祖國臺灣在內的種種人文社會思想議題。希望有天渺小的自己能為臺灣及其周遭的弱小民族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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