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朝鮮士兵是否在為俄羅斯作戰?

朝鮮軍隊士兵在演練
朝鮮國家宣傳機器經常展示朝鮮軍隊的高度戰備狀態,並塑造朝鮮軍隊所向披靡的形象。 [Reuters]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表示,俄羅斯與朝鮮等政權之間的聯盟「日益增強」。他聲稱,平壤已送武器和軍隊來支持俄羅斯。

澤連斯基最近在訪問歐洲各國首都時發表了上述言論,他同時要求增加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因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已進入第三個年頭。

越來越多的報道稱,朝鮮士兵已被部署到烏克蘭幫助俄羅斯軍隊。上周,烏克蘭國際文傳電訊社和《基輔郵報》援引烏克蘭情報部門的消息稱,10月3日,烏克蘭對頓巴斯地區俄佔區一個訓練場發動導彈襲擊,造成六名朝鮮軍官死亡,三人受傷。

烏克蘭情報部門的消息人士稱,一組朝鮮軍官當時在那裏準備會見俄羅斯同事「交流經驗」。這些說法有道理嗎?

烏克蘭情報機構去年發佈報告稱,一小隊朝鮮軍事人員,特別是工程部隊,已抵達烏克蘭被佔領土。但俄羅斯沒有對這些言論發表評論。

今年10月8日,韓國國防部長金容炫表示,朝鮮「很有可能」在烏克蘭部署軍隊幫助俄羅斯。

他認為,有關朝鮮軍官在頓巴斯俄佔區死亡的指稱「很可能是真的。」

金容炫對《韓聯社》記者表示:「既然俄羅斯和朝鮮已經達成了類似軍事聯盟的協議,那麼派遣軍隊前往前線的可能性就很大。」

他指的是今年六月朝鮮領導人金正恩(Kim Jong-un)和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在舉行會談後簽署的《全面戰略伙伴關係條約》。

過去曾有報道稱,朝鮮軍隊在烏克蘭境內支持俄羅斯。2023年9月,普京總統在俄羅斯東方航天中心會見金正恩時稱此類報道「完全是無稽之談。」

2024年6月,當普京與金正恩簽署一項包含共同防禦條款的條約時,他被問及向烏克蘭部署朝鮮士兵的可能性。

這位俄羅斯總統當時回答說:「我們沒有向任何人提出這樣的請求,也無人向我們提供過。」

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與俄羅斯總統普京
朝鮮領導人金正恩與俄羅斯總統普京一起兜風(資料照片)。 [Reuters]

強化合作

莫斯科和平壤都沒有隱瞞加強軍事合作的情況。

據俄羅斯官方媒體報道,2023年7月,時任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Sergei Shoigu)前往朝鮮首都平壤,「加強軍事聯繫」;9月,金正恩訪問了俄羅斯遠東地區。

2023年9月,韓國總統尹錫悅(Yoon Suk Yeol)在聯合國大會年度辯論發言中再次提到朝鮮可能向俄羅斯供應武器,以換取俄羅斯軍事技術。

2023年10月16日,英國皇家國防研究所(Rusi)發佈了一份關於朝鮮向俄羅斯大量供應彈藥的報告。該報告展示了一些定位彈藥的衛星圖像。

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駁斥了這些報道。

「這不僅是英國情報部門,也是美國情報部門的報道。他們一直在報道,但不提供任何證據,」 他說。

但早在2023年底,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使用的朝鮮炮彈和地雷的技術特徵就已被發現,並在俄羅斯軍界進行了討論(評論大多很差)。

2024年1月,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John Kirby)表示,俄羅斯已從朝鮮收到彈道導彈,並已將其用於攻擊烏克蘭。

2024年6月,普京訪問朝鮮後不久,俄羅斯媒體報道了平壤計劃向烏克蘭派遣軍事工程師和建築工人。

韓國電視台「朝鮮放送」(TV Chosun)以及「美國戰爭研究所」援引的消息人士稱,朝鮮軍隊擁有「十個工程旅,其中三、四個可以調往俄羅斯」。「朝鮮放送」(TV Chosun)稱,平壤因此每年可以從莫斯科獲得高達1.15億美元(的好處)。

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在回應這篇報道時說:「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今年7月初,朝鮮國家通訊社《朝中社》(KCNA)報道稱,朝鮮精英軍事訓練代表團已離開該國訪問俄羅斯。據朝中社報道,率領代表團的是金日成軍事綜合大學校長金金哲(Kim Geum Chol),這是俄朝兩國領導人簽署承諾更密切軍事合作的協議以來兩國之間的首次軍事交流。

針對記者要求澄清朝鮮代表團此次訪問目的的提問,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建議聯繫俄羅斯國防部。

我們對朝鮮軍隊了解多少

朝鮮的大部分開支用於軍事
朝鮮的大部分開支用於軍事。 [Reuters]

與朝鮮這個國家一樣,該國軍隊是一個高度封閉的系統,外界對其組成知之甚少,對其作戰能力的估計也存在爭議。

朝鮮軍隊與眾不同的主要在其數量。

朝鮮實行全民兵役制,包括婦女在內都要服兵役;義務兵役是指服役3至10年,具體取決於服役單位。

據國際戰略研究所的數據,2018年,朝鮮武裝部隊規模位居世界第四,約有120萬人在軍中服役。

俄羅斯戰略研究所專家安德烈·古賓(Andrei Gubin)指出,這些數字可能太高。

「目前,朝鮮人民軍的人員數量可能不超過85萬人,戰鬥部隊的軍人數量估計為65萬人,」他在一篇有關朝鮮軍事潛力的文章中寫道。

他還強調了這支軍隊巨大的動員潛力,朝鮮「至少有400萬人是預備役,總動員資源有620萬人。」

朝鮮也有許多凖軍事團體,即所謂的民兵。

古賓說:「凖軍事部隊包括工農赤衛軍(高級預備役人員)約150萬人,青年赤衛軍約70萬人(中學生),公安部和國家安全部部隊約3萬人。 」

朝鮮目前受到制裁,急需補充預算,但擁有大量受過軍事訓練且順從的國民,因此派遣一些軍隊去幫助其為數不多的盟友之一看起來可能沒有問題。

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無處藏身

朝鮮坦克演習
朝鮮的大量武器包括過時的俄羅斯和中國裝備,但他們也擁有一些自己的技術。 [Reuters]

朝鮮軍隊以蘇聯模式為基礎,使用蘇聯軍事技術,但與俄軍不同的是,朝鮮軍隊沒有實戰經驗。

如果沒有其主力——摩托化步兵部隊——目前還不清楚朝鮮軍隊能在俄羅斯烏克蘭戰爭中發揮什麼作用,也不清楚它是否能夠按照其部隊所接受的訓練那樣展開行動,並作為大型機械化部隊的一部分獨立作戰。

但機械化作戰策略恰恰是在烏克蘭行不通的:俄羅斯軍隊已經有機會不止一次地看到這一點,並較少嘗試用坦克縱隊進行攻擊。

他們能以小組形式展開行動嗎?這將需要完全不同級別的協調和互動——而且至少還需要消除語言障礙。

在這兩種情況下,戰損都是不可避免的,而這個因素可能變得至關重要。

平壤不可能藏匿它所參與的俄羅斯軍事行動。

烏克蘭肯定會公開大量可能被殺和俘虜的朝鮮士兵,而這將損害朝鮮國家宣傳機器所塑造的朝鮮軍隊所向披靡的形象。

金正恩會見朝鮮直升機飛行員。
朝鮮軍隊是以蘇聯模式為基礎的。 [Reuters]

俄羅斯戰略研究所專家安德烈·古賓分析說:「要憑經驗檢驗和平時期的戰鬥精神和自我犧牲精神,是相當困難的;1950-1953年朝鮮戰爭歷史上,軍隊個人英雄主義的例子幾乎不足以證明。」

如果軍事人員不是作為獨立部隊而是作為俄羅斯部隊的一部分行動,失去對軍事人員的控制,也會對朝鮮領導層構成一定的危險。

儘管俄朝兩國結盟,但俄羅斯和朝鮮領導人的意識形態卻存在很大差異。

廉價勞動力

所有這些因素並不意味著應該排除朝鮮軍隊參與俄羅斯對烏克蘭戰爭的可能性。

平壤需要資金和技術,莫斯科需要士兵和彈藥,雙方都有興趣發展軍事合作。

多年來,朝鮮軍隊一直充當廉價勞動力——其許多部隊類似於蘇聯時期的建築營。

朝鮮工程師和施工單位建造的建築防禦質量經常受到軍事專家的高度評價。

這些單位很可能對俄羅斯軍隊有用。

這些單位可以位於後方,用於建造軍事基礎設施,例如地下倉庫和防禦工事、道路和橋樑。

用朝鮮部隊替代後俄軍方部隊,俄羅斯指揮部將有更多的人力可以派往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