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學招生考題:如果你發明新樂器⋯⋯

作者:王敏而/業餘知識分子

大學學測成績在近期公布,大學準新鮮人們下一個要面臨的挑戰,就是書面資料的準備以及隨後可能的面試機會。關於許多面試細節的經驗分享,網路上相關的文章已經不勝枚舉,因此筆者想分享的看法是:如何透過解讀英國牛津大學老師們,在他們的大學面試中提出的問題和建議的作答方向,更進一步討論「牛津教授們期待準新生們應該在大學中學些什麼」這個更為宏觀的問題,反思台灣教育。

牛津大學的網站上列有各系所面試時的「考古題」以及老師們建議的作答思考方向供考生們參考,下文將以筆者較為熟悉的音樂學領域提問作為更深入的分析對象。

沒有標準答案的考題

該網站上列舉了兩個音樂系的面試問題,第一題是「如果你發明了一種新樂器,它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題目相當簡短,但卻應該足以使許多人腦袋頓時陷入一片空白——該如何在與面試老師面對面,電光石火的幾秒鐘之間回應這樣的提問呢?Grimley 教授在引導思考的段落開門見山地指出:「這是一個相當開放式的問題,任何關於樂器的『想像』和具有批判性思考的回答都能引起我的興趣。」

在後續的指引中,Grimley 教授鼓勵學生進一步的思考以下的問題:「現在的樂器都發出些什麼聲音?所以如何在這個基礎上發明出新的樂器?」、甚至更深入的反思「『樂器』的概念到底是什麼?」,最後總結到:「回答的方向不應/不須限縮在『古典音樂』的範疇中,我歡迎根植於任何音樂文化的思維所發展出來的回答。」簡而言之,Grimley 教授完全不期待這個問題有所謂的「標準答案」,而是更重視學生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所展現的關於當前音樂文化的反思,同時鼓勵學生能夠跳脫自己過去對於音樂的認知,進而提出更具開創性的回答。

回答來自對於生活經驗反思的重要性

第二個提問同樣相當的簡短:「你有幾種不同聽音樂的方式?這些不同的方式如何影響你所聽到的內容?」在後續的答題引導中,Tunbridge 教授指出的重點是:「學生能否透過反思自身聽音樂的習慣/方式,更深入的討論『科技』如何影響當前社會的音樂體驗。」

舉例而言,同一首曲子在觀眾必須安靜的音樂廳中被聆賞、在開放的空間被聆賞、坐在家中電腦前透過 YouTube 等串流平台聆賞,和在嘈雜的大眾運輸工具上戴著耳機聽有沒有什麼不一樣?這些差異從何而來?有沒有所謂「優劣」之分?這些判定何謂「優劣」的標準又從何而來?一連串的問題都會是本題可以回答的方向。

在答題指引的結尾,Tunbridge 教授總結到:「音樂研究不只是檢視音樂作品,類似這樣關於音樂如何被欣賞的問題也同樣會受到重視。」

換句話說,在這個提問中,「音樂」不只是一個客觀存在可以被檢視的對象,老師更希望聽到的答題方向是學生能從自身與音樂的關係出發,討論音樂與個人乃至於社會群體的關係,再進而提出屬於自己的見解。

不僅強調已知多少,更重視如何思考

以上兩個問題所切入的面向當然相當不同,但背後都指向同一個目標:透過這些題目,老師們希望選出的不只是「已經知道很多」的學生,畢竟如同台灣的學測一樣,英國高中生在申請大學時也會先通過 A-Level 的考試,因此能夠到達面試關卡的學生其實在基本知識上並不會有太大的差異。也因此面試時老師希望發掘的是學生除了掌握既有知識的「能力」以外,更具備能反思/開拓這個領域知識的「潛力」。

一直以來台灣的教學/考試體系都是以「標準答案」為依歸,但透過分析這些牛津大學的面試問題,筆者想要分享的觀點是:許多事情其實沒有標準答案可言。從大學以後,與其不斷的追尋所謂「標準答案」,更應該學習的是開放式討論問題的思維模式以及分析/反思問題合理性的能力。這將會是比「標準答案」更重要的事情。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牛津大學招生:比起懂很多,更要會思考──從大學部面試考古題,反思台灣的標準答案教育》,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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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敏而,畢業於台灣大學植物病理與微生物學系、台灣大學音樂學研究所,目前是英國牛津大學音樂學博士候選人,研究興趣為於如何透過討論音樂的全球流動提出批判帝國主義與冷戰政治的新論述。專欄以「業餘知識分子」為名,期許自己成為薩伊德(Edward Wadie Said)筆下「思想上的業餘者」,不為權力所動,只為自己的興趣而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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