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一年奪走上億「鳥」命 美國大樓不想再當候鳥殺手

每到遷徙時節，候鳥飛越數千公里，躲過天敵與天災，卻在「玻璃叢林」裡丟了性命。北美都會區嚴重的「窗殺」引起普羅大眾關注，自發投入防止窗殺的工作。

10月4日，芝加哥麥考密克展覽中心（McCormick Place）的大樓一夜之間「殺死」近千隻候鳥。當地博物館退休的鳥類專家威勒德（David Willard）隔天早上目睹了這一幕，長年追蹤窗殺事件的他大受震撼，「窗前就像鋪上了鳥屍做的地毯。」

「平常每天最多15隻鳥（死掉）吧，我們追蹤了這棟大樓40年，從來沒見過規模這麼大的窗殺。」威勒德告訴《美聯社》。

統計後發現，此次死去的鳥兒共有964隻，悲劇是多重因素疊加造成。牠們原本該順著北風朝南飛行，卻遇上頗不尋常的南風，讓愈來愈多鳥滯留在此。週三剛好一陣風往南吹，急著離開的鳥抓緊機會起飛。牠們在黎明前經過芝加哥，因為下雨而被迫低空飛行，最終導致這場悲劇。

但這不是全部，根據非營利組織生物多樣性中心（Center of Biological Diversity）的說法，麥考密克展覽中心雖然過去也有窗殺，但不會這麼嚴重。過去，麥考密克展覽中心會在鳥類遷徙季節自願性熄燈，但窗殺事件發生當晚，展覽中心的燈卻亮了。

窗殺導致美國上億隻鳥死亡

窗殺的原因有幾種：乾淨透明的玻璃有時連人類眼睛都難以察覺，鳥類的雙眼主要在頭部兩側、沒有3D視覺，因此不容易注意到玻璃。牠們看到玻璃反射出的植栽，就一頭衝撞過去。此外，夜晚遷徙的鳥類常仰賴星光導航，城市大樓的燈光會迷惑牠們的方向感。有時牠們撞上窗戶，有的不斷繞行燈光直到力竭墜地，這種現象稱為「致命光害吸引」（fatal light attraction）。

光是在美國，每年就有數以億計的鳥類死於窗殺。史密森尼學會（Smithsonian Institute）與美國魚類暨野生動物管理局（USFWS）專家在2014年研究指出，美國每年約有3億6500萬至9億8800萬的鳥類因撞擊建築物而死，窗殺是主要原因。在美國，這是人類相關活動造成鳥類死亡的第二名，僅次於流浪貓或寵物貓造成的死亡。

芝加哥窗殺案引發不少熱議，公民呼籲政府與大樓管理者採取更多作為。生物多樣性中心也向USFWS發出公開信，要求儘速啟動《候鳥條約法案》（Migratory Bird Treaty Act）的保護傘規範。前總統川普曾修正法案，讓「意外」導致鳥類死亡的企業，能免去刑事罪刑。雖然拜登於2021年推翻這項修正並承諾有更明確的規範，但這項承諾兩年來都未能兌現。

扭轉惡名 大樓與居民主動改善

窗殺、遊蕩貓、棲地破壞與氣候變遷等因素，北美的鳥類數量與1970年相比已經銳減了30%。許多企業與建築專家也投身努力，共同減少鳥類死亡。

曼哈頓賈維茨會議中心（Javits Center）原本有「紐約市鳥類頭號殺手」之名，之後大幅改裝並貼上點狀的窗貼，據稱窗殺機率減少了90%；《紐約時報》報導，多數窗殺都發生在距離地面30公尺內，大樓只要在10樓以下的樓層貼防窗殺貼紙即可。

位在紐約中央公園旁的大樓「Circa Central Park」住戶擁有美好視野，但玻璃帷幕卻讓這裡成了無數候鳥葬身之地，居民飽受壓力並感到不安。

裝上防窗殺的貼紙可能影響看向窗外藍天與中央公園的視野，住戶贊同與反對的比例相差無幾，但最終，他們決議配合保育組織採取行動。居民委員會主任李維（James Levy）告訴《紐約時報》，最後採用的防窗殺貼紙花費約為6萬美元（約台幣193萬元）。

許多建築師與建築專業人士也致力將防窗殺方法融入設計。從事防窗殺生意的「羽毛之友」（Feather Friendly）公司副總裁格洛魯（Paul Groleau）説，過去5年業務成長了20倍，今年也比去年成長了20%之多。

「我們發現愈來愈多建築師加入鳥類友善的設計行列，即使在法規沒有強制規定的區域也是如此，」格洛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