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備戰 全力避戰

面臨台海周邊安全情勢愈來愈嚴峻的時刻，今日在台灣出現了：談「備戰」獲得掌聲鼓舞，講「避戰」遭到訕笑鄙夷的現象。

早在去年5月，《經濟學人》就已將台灣列為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當時雖衝出一波台海安全的積極討論，但多項民調並未反映出台灣民眾「有感」，認為中國大陸不會對台動武的比例始終都在5成以上。

今年的兩件大事讓台海發生戰爭的想像升溫。先是2月，在大多數國際外交及戰略專家意料之外，俄羅斯以「特別軍事行動」的名號大舉入侵烏克蘭。其後在8月，中國大陸以前所未有的形式，在台灣周邊進行6個區域的「圍台軍演」，以行動移除數十年的海峽中線默契。

同樣緊鄰實力差距極大的強權，「烏克蘭距離台灣其實很近」的描述，要比8年前俄羅斯奪取且兼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更為真實。半年多來，尤其是在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到訪之後，使得台灣再度成為國際矚目的焦點。原本趕赴烏克蘭連線報導的國際媒體爭相前來台灣打卡，國際能見度突然躍升，對於長期被孤立的台灣人民而言，自然有理由感到被看見的喜悅，然隨之而來的「圍台軍演」卻也預示戰禍可能臨頭。

從平面到電子媒體，從閉門座談到公開演講，台海戰爭話題不斷。有些人認為中國威脅要以武力占領台灣已迫在眉睫，大聲疾呼時不我與。也有些人認為我們絕不可再給解放軍10年的建軍時間，所以晚打不如早打。

有些人認為美軍印太司令部的「太平洋嚇阻倡議」和擬議中的台灣「國土防衛部隊」不可能在短期內看到成效。又有些人認為「戰略模糊」已過時，無法嚇阻中國大陸，因此必須盡快走向清晰。更有些人認為「預防性外交」對窮兵黷武者起不了作用，所以只需要從「D-Day」來設計兵棋推演的想定。

「兩岸必有一戰」是否將真實發生？從聯合作戰構想到特定武器系統，從對美軍事採購到國防自主生產，國際報導與提議建言千百種，各個都具有參考價值，而台灣在似乎被綁上開往戰爭的列車時，是否更該穩住思維，冷靜想想誰最希望看到台海軍事衝突？誰是最可能的得利者？而編劇、導演及演員又是誰？

俗諺常嘲謔墨西哥的處境：離美國太近，離上帝太遠。台灣不是墨西哥，但我們的確離中國大陸太近，離美國太遠。台灣也不是烏克蘭，因為我們在國際上如此孤立，國際口頭奧援之外，並無確切保證，何況台灣四面環海，豈止是作戰裝備物資難以進入，連平民人道撤離走廊都無可能，更不能輕言啟戰。我們堅信「台海和平與穩定」是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符合此一地區所有各方的利益。對於台灣而言，我們國家安全戰略的首要任務是捍衛和平，以保護人民的生命與福祉。

因此，在喚起民眾提高防衛意識並且支持國防的同時，在整軍經武，加速不對稱作戰能力並且增加必要軍事支出的同時，絕不能忘記維繫對話以降低威脅，保持溝通管道以應處危機的必要性與自主性。

「強固國防」與「保持對話」的手段不同，但目的一致，都在於維護台灣的安全與生存發展。積極備戰與全力避戰的做法不同，但都是愛台灣的必要認知。

積極備戰，我們才有避戰的本錢；全力避戰，我們才有備戰的時間，備戰與避戰兩者相倚相成。我們這個時代的主題不僅是嚇阻戰爭，而且是生存耐力；不僅是抵制專制，而且是擴大民主。（作者為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副教授、中華戰略暨兵棋研究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