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棄台論大師米爾斯海默 為何改口「不要放棄台灣」？

採訪整理 史書華 圖片來源：米爾斯海默提供

國際政治大師米爾斯海默曾發文「對台灣說再見」，被認為是美國「棄台論」頭號學者。8年後，他卻對《天下》強調「不要放棄台灣」。他變了嗎？米爾斯海默受訪分析新局勢與台灣重要性。

烏俄戰爭爆發後，網友翻出他在2015年的演講，他花了一個半小時分析，由於北約東擴，普丁一定會對烏克蘭下手反擊。至今，影片已破2800萬次瀏覽量，堪稱YouTube上最熱門的學術影片。

但這番「神預言」，同時引爆全球自由派的大聲抨擊。原因，也正是他的國際現實理論。

成長於冷戰時期的米爾斯海默，在經典著作《大國政治的悲劇》中分析，大國為了生存和確保安全，不得不實現霸權、採取侵略行為。放到俄羅斯身上，武力入侵烏克蘭，是現實求生。

近10年前，他與台灣就曾有一波高潮迭起的交手。2013年曾應邀到中研院演講的他，回美後，立即在《國家利益》雜誌上發表評論「對台灣說再見」；蔡英文上任後，他原文改標再出一篇「台灣安息？」，讓他一度排上美國「棄台論」的頭號學者。

「按照他的線性推估，台灣沒指望了，」當年曾特別撰文挑戰米爾斯海默論點的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教授黃介正回憶，「米爾斯海默忽略中國政權移轉的非制度性、還有經濟上邁向中等收入陷阱，這些無法用新現實主義、霸權觀點去預判北京。」

8年後，當《天下》再次詢問米爾斯海默對台灣的看法，答案令人意外。「我從來沒有要放棄（write off）台灣，」他笑著連忙否認。攻勢現實主義大師變了嗎？在《天下》專訪中，米爾斯海默為我們描繪了為什麼目前全球局勢比冷戰更危險，以及台灣的重要。

烏俄戰爭後，中國不太可能攻台

問：過去半年，包括烏克蘭、波蘭在內的歐盟代表團，密集訪問台灣，每個訪客幾乎都在問，台灣會成為下一個烏克蘭嗎？你如何看烏俄戰爭對台海帶來的影響？

答：毫無疑問，美俄競爭的爭點是烏克蘭，美中競爭最危險的爆點就是台灣。現在看來，烏克蘭和俄羅斯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雙方已進入了僵局。台灣局勢也非常危險。但是，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後，我認為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不太可能攻擊台灣。

原因有兩個。第一，烏克蘭戰爭表明，發動攻擊的國家，軍隊不見得表現好，例如我們現在看到的俄羅斯軍隊。中國解放軍在1979年後沒有再打過一場仗，期望它對台灣發動困難的兩棲作戰、並打勝仗，非常不可能。

第二個原因，烏克蘭危機增加了美國在東亞的嚇阻力。美國人積極援助烏克蘭，也等於向中國發出明確訊號：如果中國攻台，美國人不僅會援助台灣、而且會以非常有力的方式來援助台灣。

美國將台灣放入核武保護傘

問：2014年你曾寫了一篇評論「對台灣說再見」，但現在，你認為如果中國攻台，美國會有力援助台灣。你對台灣的看法發生了什麼轉變？

答：當我在2014年寫那篇文章時，我相信美國應該、而且美國會保衛台灣，直到今天，我也相信。當年的編輯，下了非常挑釁的標題，暗示我對保衛台灣不感興趣，那不是事實。

我文章的一個論點是，如果中國的經濟成長速度保持和過去30年一樣，那最終，中國也許會超越美國，美國因此無法保衛台灣。但在可預見的未來，情況已非如此。

我一直認為，中國不可能和平崛起，也認為美國必須遏制中國。美國為了遏制北京而建立的平衡聯盟，台灣將是關鍵。

問：美國長期對台軍售，近來還宣布要提供台灣「軍援」。如何看美國今天的對台政策？

答：我認為，美國和台灣的關係會愈來愈密切。美國和台灣都不希望中國攻打並征服台灣。美國將不遺餘力地為台灣提供軍援，我也相信在協防台灣上，日本和澳洲會發揮作用。

同時，美國也將台灣放進核武保護傘內，讓中國充分了解，一旦他們攻擊台灣，會上升到核武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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