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桌球女王4度參加奧運 華人父母仍盼她找個「真正的工作」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一些父母對於子女的職涯選擇總是有其他看法,無論在職場上是否已闖出一番天地、或者背負著經濟壓力而不得不忍耐職場上的一切痛苦,似乎就是很難令父母滿意。即使已經4度代表美國參加奧運桌球比賽,華裔選手張安的父母仍然希望她能有個「真正的工作」,認為桌球選手的職涯「不穩定」。

《華爾街日報》30日報導,出生於美國加州的張安(Lily Zhang)可以稱得上是美國的桌球球后,她拿過6屆美國桌球錦標賽冠軍,這次巴黎奧運是她第4度代表美國參加奧運,現年28歲的她也期望自己能參加4年後的洛杉磯奧運,在家鄉的觀眾們面前比賽。

但她那雙都在矽谷工作的父母則不怎麼熱衷。母親琳達(Linda Liu,音譯)說:「我們一直試著說服她別打球了,就是希望她找份正常的工作。」

一些父母總是認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比較「正常」,與追求非傳統、或新工作型態的子女意見分歧,往往成為子女另一種壓力來源。即使是在桌球賽場上獲得最多獎項的張安,也無法擺脫這種壓力。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除了要忍受父母經常不請自來的職涯建議,最令她惱怒的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父母的論點是有點道理的。對運動員來說,一陣子連敗、或者一次韌帶斷裂,就可能讓職業生涯畫下句點;張安說,「一瞬間就能奪走運動員穩定生活的原因太多了」。

不是每位運動員都能像體操天后拜爾斯(Simone Biles)、或「飛魚」費爾普斯(Michael Phelps)那樣,透過奧運賽場上的成就吸引一大筆財富。每個國家流行的運動不同,在一些鎂光燈關注相對少的運動中,有很多選手在國際巡迴比賽時,必須獨自搭經濟艙長途旅行,爭取沒那麼優渥的獎金、努力吸引贊助商。

張安最初會接觸卓球,也是因為父母的緣故。她的媽媽琳達和爸爸巴伯(Bob Zhang,音譯)讓她學桌球,希望把這個在中國很普遍的運動傳承給她;他們一家子在帕羅奧圖(Palo Alto)住的公寓不大,家裡那張桌球桌有兩種用途,一個是打球,一個是吃飯,「舖個桌巾上去就是餐桌了」。

10歲那一年,她去中國接受夏季訓練,對她而言是個磨練機會,順便了解中國是怎麼拿到那麼多面金牌的;桌球1988年成為奧運項目,中國當時已囊括了32面金牌。而答案是練習時數的差距,中國桌球選手每天練習9小時,張安在美國每日練球時間只有他們的四分之一。

但對張爸爸和張媽媽而言,讓她打桌球只是提高申請大學的錄取機會,「要是她打出好成績,就能幫助她進入一間好學校」,張媽媽這樣說。

2012年倫敦奧運,張安16歲,那是她第一次參加奧運,第一場比賽就輸了,但她爸媽認為這已經是一大勝利了。張安回憶當時父母的說法,「他們就是一付,『好,妳參加過奧運了,這可以寫進妳的大學備審資料裡,現在妳可以好好讀書了。』」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與美國桌球選手張安對戰的巴西選手高橋布魯娜(Bruna Takahashi)。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與美國桌球選手張安對戰的巴西選手高橋布魯娜(Bruna Takahashi)。美聯社

後來她幾乎退出了桌球比賽,成為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的學生。但她總是覺得生活裡好像少了些什麼,於是想要休息一年,準備爭取下一次奧運參賽資格,可是媽媽反對。張媽媽那時告訴她,「妳已經參加過倫敦奧運了,這樣就夠了吧」。

張媽媽受訪時說,這是世代和文化差距,「我們就是傳統的華人父母,總是希望子女專注於課業,我老希望她能找份工作,當個普通的女孩」。

美國女子桌球隊總教練高軍(Jun Gao)說,就是這種期待,讓其他很有潛力的美國桌球選手最後決定轉換跑道,因為美國桌球選手大部分是亞裔美國人,「亞裔家長很多,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有天分的選手,無論男女,在到了念大學的年紀後就說掰掰了」。

張安的爸媽都在矽谷上班,她說,可以理解為什麼爸媽希望她能跟隨他們的腳步,也去謀個辦公室工作,「他們在這裡曾經有一段苦日子,但仍努力在這裡實現美國夢」。

然而她有自己的夢想。她的夢想是和美國桌球隊一起進步:「我打球是因為它真的讓我感覺到快樂,因為那是最能點燃我生命熱情的一件事。我不想要三四十年後回首時後悔我沒有把握住這些機會。」

後來她父母還是妥協,同意她休學備戰奧運,為她支付住宿和機票錢。2016里約奧運上,爸媽也來看她比賽;這次表現比倫敦奧運好,她打進了第三輪。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選手後激動跪在地上,這是她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選手後激動跪在地上,這是她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美聯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選手後忍不住激動情緒,這是她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巴西選手後忍不住激動情緒,這是她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賽後與教練擁抱。路透社
2024年7月29日,美國桌球選手張安擊敗對手,個人生涯4度參加奧運以來首度晉級16強,賽後與教練擁抱。路透社

大學畢業拿到心理學學士學位後,張安2021年又打進了東京奧運,同樣進到第三輪。然後她開始打巡迴賽,沒有教練或隊友,獨自到各地比賽,獎金很難說;今年在沙烏地阿拉伯港都吉達、中國重慶的比賽都提早出局,各得1.1萬美元(約36萬元台幣)獎金,但在英國曼徹斯特奪冠,卻只有淨賺650美元(約2.1萬元台幣)。

張安是今年奧運桌球女單第19號種子。週一(7/29)擊敗對手後,打進16強賽,是生涯參加奧運至今最佳成績,爸媽也在場邊看見了她這番突破,但這不代表他們改變了對她職涯的看法,張媽媽仍說,「桌球選手生活並不穩定」。

張安說,父母也沒有停止提醒她關於穩定生活這件事,「他們就像是會輕輕點一下說,『欸,那妳巴黎奧運完要幹嘛?有什麼工作計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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