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駐華大使談美中關係:與北京合作可能妥協嗎?當為台灣出現分歧怎麼辦?

美國政府官員認為,國務卿布林肯修復雙邊關係的努力是成功的。在美國駐中國大使伯恩斯來看,美中關係正朝著恢復外交接觸邁進,儘管雙邊對台灣議題的立場水火不容。

美國駐中國大使伯恩斯(Nicholas Burns)20日向美國全國公共電台(NPR)指出,他認為在布林肯(Antony Blinken)外交訪問之後,美國與中國的未來關係至少能增添一些穩定感,而這就是美方的目標,「高層的協調和溝通開放」對建立更有效且穩定的關係很重要。

展望兩國關係接下來會如何?伯恩斯指出,美國願意尋求與中國合作,不代表美國願意在重要議題上妥協,美國很清楚己方關切的重大議題,包含台灣、人權和烏克蘭,是不容妥協的。

當被問及,如何看待中國將美國支持台灣視為與北京作對?他的回答也同樣暗示外交渠道敞開的重要性。他說,美方始終遵循「一中政策」,並堅持兩岸必須和平解決爭端,以先前中國激烈回應美國政界人士訪台為例,他本人便多次向中國官方解釋、捍衛議長訪台的權力。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拜登公開稱習近平為「獨裁者」

美國國務卿布林肯結束北京訪問的隔天,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20日在競選募款晚會上,稱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為「獨裁者」。拜登說,中國正面臨「經濟困難」,而且美國射落中國「載滿間諜設備的氣球」時,習近平感到非常不安,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氣球飄到了美國上空,「這對於獨裁者是非常難堪的。當時,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出所料,中國憤怒回擊。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是這樣回應的:「美方有關論極其荒謬,極不負責,嚴重違背基本事實,嚴重違背外交禮儀,嚴重侵犯中方政治尊嚴,是公開的政治挑釁。」這並不是拜登上任以來首次批評中國,他曾稱中國本質上為「獨裁政權」,並稱中國處境艱難,沒有政府領導人會羨慕或想取代習近平的位子。

美國總統拜登與國務卿布林肯。(美聯社)
美國總統拜登與國務卿布林肯。(美聯社)

美國總統拜登與國務卿布林肯。(美聯社)

美國政府並沒有收回總統這番評論。當媒體問及,拜登公開稱習近平為「獨裁者」是否會抵消布林肯訪中成果?美國國務院副發言人帕特爾(Vedant Patel)21日回應道,拜登的申明──點出美中的差別即民主與專制的不同──不足為奇。

他說:「美中之間存在分歧和不同意見,這不足為奇。總統和國務卿相信外交手段的重要性,近期的訪問是管控緊張局勢、消除誤解、避免誤判的負責任的方式。」他表示,儘管美方的目標是將兩國緊張關係導回正軌,然而美方不會因此不敢表達雙邊分歧,拜登與布林肯依舊會坦率說出美中的不同,當然也會明確指出民主跟專制正是兩國之間的區別。

《路透》(Reuters)指出,分析人士憂心,拜登此番言論對美中關係的影響。上海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主任吳心伯說,「拜登的大嘴巴很不受控」,這些言論雖會影響雙邊互信,包括領導人之間的溝通,但不會抹殺布林肯訪中取得的成果。

史汀生中心(Stimson Center)中國項目主任孫韻(Yun Sun)認為,雙方可能都不想強調這一場紛爭,美方想讓這件事悄悄過去,中國人不想反應過分誇張,以面破壞習近平與拜登11月舉行會談的機會。美中領導人確實有機會再次見面,美國將於11月主辦亞太經合組織(APEC)領導人峰會,屆時無論美中關係如何,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都將出席。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美國駐華大使館召開記者會。(美聯社)

駐華大使談美中關係未來

在那之前,美國駐中國大使伯恩斯向NPR指出,他認為在布林肯外交訪問之後,美國與中國的未來關係至少能增添一些穩定感,而這就是美方的目標,「高層的協調和溝通開放」對建立更有效且穩定的關係很重要。

假設北京不會因為拜登對習近平的言論而改變主意,美中官員互訪仍有可能發生。伯恩斯指出,如果一切順利,預計未來幾個月內,中國外交部長秦剛將應邀訪問華府,其他美國內閣官員也將訪問中國。

當被詢問如果外交與妥協有關,那麼現在美中之間正在進行什麼樣的妥協?伯恩斯回應道,確實有需要妥協的時候,但通常情況下,外交也意味著捍衛己方的立場,美國在與中國存在重大分歧的領域是不會妥協的,例如台灣問題。

他表示,首先,美國認為北京在台海試圖通過軍事行動,進行恐嚇和脅迫的行為,過於激進;其次,美國不希望看到中國為俄羅斯非法戰爭提供任何形式的軍事支持;第三,美國不能在人權問題上妥協。布林肯訪中期間,也直接提出棘手的人權問題,包含新疆的強迫勞動、中國政府在西藏的鎮壓行動,還有香港公民自由和民主自由遭到壓制。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與中共中央外事辦公室主任王毅會面。(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與中共中央外事辦公室主任王毅會面。(美聯社)

2023年6月19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與中共中央外事辦公室主任王毅會面。(美聯社)

如何看待中方認定美國想讓台灣獨立?

伯恩斯向NPR提到,在有關台灣的議題上,美國始終奉行「一中政策」,但「一中政策」也蘊含希望兩岸和平解決爭端的立場,因此美國反對中國激烈回應美國政界人士訪台,他本人也就此向中國官方多次解釋與辯護。

當被問及布林肯重申「美國不支持台灣獨立」,但中方基於拜登的聲明和多位美國政界人士訪問台灣,看起來似乎不太相信美國的立場,伯恩斯回答說,華府半個世紀以來明確奉行「一中政策」,該政策也主要含括,美國希望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台灣當局之間的關係是和平的。

他繼續說,去年夏天,美國時任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訪台後,「我們看到中國的反應過於激進,向台灣發射飛彈並模擬封鎖該島。我們告訴中國人,他們應該致力於和平解決爭端。所以美國的立場沒有改變,半個世紀以來,我們始終如一。」

伯恩斯解釋,中國領導層認為裴洛西訪台是種挑釁,但美國不同意這一點。他指出,在裴洛西到訪前後,「我與中國領導層進行多次會談——我捍衛裴洛西議長前往台灣的權利。就在上個月,我還為議長麥卡錫(Kevin McCarthy)在洛杉磯會見台灣領導人蔡英文的權利進行辯護。」他強調:「我們不能讓中國人決定,我們的國會議員、領導人能與誰會面,不應與誰會面。中方該明白這一點。」

2023年4月5日,總統蔡英文與美國眾院議長麥卡錫在加州的雷根圖書館舉行聯合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4月5日,總統蔡英文與美國眾院議長麥卡錫在加州的雷根圖書館舉行聯合記者會。(美聯社)

2023年4月5日,總統蔡英文與美國眾院議長麥卡錫在加州的雷根圖書館舉行聯合記者會。(美聯社)

提到對美中關係未來的展望,他表示,中國人民依舊希望和平相處,但目前雙邊人民互動變少,令他擔憂。他說,即使談及美國對台灣的支持,讓中國民族主義者不以為然,但當他在中國各地旅行時,「中國人民非常客氣和熱情」,「我認為,他們確實明白與美國的關係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就像我們與中國的關係一樣——他們想要一個和平的未來。」

「讓我擔心的是,由於中國的清零政策,雙邊的人與人互動非常少。」他舉例道,美國大學約有30萬名中國學生,而全中國目前只有350名美國學生,這讓令人非常擔憂,「在我們與中國政府競爭的同時,我們顯然希望兩國人民盡可能多加互動。這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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