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粥香煙火溫柔/辛宇卉

辛宇卉

當季節的朔風掀開臘月的門簾,勞碌奔波了一年的人們,忽然發現,普通的日子裏似乎有些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天氣還是那樣冷,但走在寒風中,心裏似乎生出了些熱情;一年到頭,想著終於可以悠閒片刻了,但接踵而來的打掃房屋、置辦年貨,又將生活變得更加忙碌。

就在這樣寒冷與熱情的交織,悠閒與繁忙的交替中,臘八節,便帶著濃郁的鄉土氣息,帶著濃重的年的味道,撲面而來。就在這平常又特別的一天,噴香美味的臘八粥率先登場了。整個臘月,各地琳琅滿目的各色美食不盡相同,但在臘八節這天,喝一碗噴香美味的臘八粥,則是無論南方北方一致保留的“傳統節目”。

兒時的年月裏,物資匱乏,日子清苦,平日喝得最多的就是小米米湯,稀湯寡水的。每每想起濃稠黏糯、香甜可口的臘八粥,就恨不得日子長上翅膀,一下子飛到臘月裏。終於,眼巴巴盼來了臘月初八。照母親的說法,臘八粥要用八樣食材來熬制,臘八前一天夜裏,我就幫母親掰著指頭數算開了。大米、小米、黃豆、綠豆、紅豆、花生、紅棗、核桃,總算湊夠了八樣東西。

淘米,撿豆子,撥皮,去核,浸泡,準備工作做足了,我才戀戀不捨地去睡覺。第二天一大早,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濃郁的粥香已經在屋子裏彌漫開了。不知母親是多早起來去熬粥的,外面寒風呼嘯,屋裏暖意融融,灶台邊,一大鍋粥在飄香。揭開鍋,盛一碗,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一口,醇香美味立刻溢滿唇齒之間。那香甜細膩的味道,歷經歲月浸染,越發回味綿長。

當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喝著這冒著熱氣、透出香味的臘八粥,胃裏舒坦了,身子暖和了,心裏也暖洋洋的。一碗香噴噴的臘八粥喝完,濃濃的年味便在每個人的心頭蔓延開來。臘八粥,就這樣開啟了臘月迎新的鏗鏘節奏。

如今,用來熬粥的原料更豐富,炊具也更高級。用電飯煲熬粥,既可提前預約時間,再也不必起大早,又可隨心選擇口味和口感,隨時都能喝到美味可口自己喜歡的粥。但是,每到臘月初八這天,人們還是要精心挑揀食材,用心熬粥。或許,正是節日這份獨特的儀式感提醒我們,有些東西需要傳承和堅守,臘八粥承載著歷史與風俗的文化內涵,也洋溢著煙火日子裏平常的愛意與溫暖。

梁實秋曾寫道:“臘八粥是粥類中的綜藝節目”。依我來看,臘八粥簡直就是粥類中的集大成者,是最富煙火氣息的人間美味。它熬制的是五穀雜糧,盛滿了歲月的五穀豐登;呈現的是歲月靜好,傾注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希冀。

又是一年臘八節,我早早備好了熬粥的各種食材。難得逢上個下雪天,坐在自家餐桌前,喝一碗香噴噴的臘八粥,感受濃濃的人間煙火氣。凝望室外雪花漫天飛舞,臘八粥香,煙火溫柔,簡單的幸福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