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 子/傅中平

傅中平

蚊子是一種令人討厭的生物,可謂人見人恨。我這人晚上睡覺見不得有一只蚊子,哪怕睡著了,只要聽到耳邊有蚊子“嗡嗡”的叫聲,便再也睡不著覺。起身開燈,在房間的牆壁、櫃櫥、窗簾和床上到處尋找蚊子,這蚊子卻也怪,剛才還聽到它“嗡嗡”的叫聲,現在卻人間蒸發似地不知躲藏到哪兒去了。它好像在和你捉迷藏,上演另一出“耗子戲貓”的遊戲。待到你找尋不著困倦了,剛滅了燈躺下,它在黑暗中又似一架轟炸機由遠而近,一邊發出猙獰的怪叫,一邊向你的耳邊俯衝過來。很多時候,我屏住呼吸,待它就要貼近耳朵時,我已悄悄地將五指張開,說時遲、那時快,風馳電掣的一巴掌已經重重地扇將下來,讓我氣不打一處來的是,這一巴掌直將自己的耳朵打背了氣,卻也沒有打著蚊子……

雖說現在的蚊子已經少多了,可即便有紗門紗窗,即便你用滅蚊劑將房間裏裏外外已經噴了個遍,過不了多長時間,房間裏不知從哪里還會冒出幾只蚊子。人類從來沒有停止過與蚊子的戰鬥,這個時候,家裏的蚊香或電蚊香、電蚊拍、滅蚊燈等滅蚊產品統統用上了。實在不行,還可以手工滅蚊,以對付那三兩個討厭的傢伙。在我家的牆壁上,夏天總能見到上面有三兩處暗紅的血跡以及蚊子的標本,那便是我徒手和蚊子戰鬥後留下的戰場痕跡。

世界上的蚊子有3600多種,但吸血的都是雌蚊,雄蚊主要以植物汁液為食。從壽命上來說,雄蚊僅可存活1-3周,而雌蚊壽命也只有1-2個月。

並不長的壽命卻是嗜血成性,可見,蚊子是貪婪的。對於這一點,我也是有領教的。有時吸飽了血的蚊子還會落在我的皮膚上,我靜靜地觀察著它,這只大腹便便的蚊子像是懷了孕,鼓起的肚皮上甚至可以看見剛剛吸飽了的血的顏色。我想:它已經喝飽了血,怎麼還是如此貪婪呢?難道不怕撐破肚皮嗎?在我佯裝沒有發現它的時候,它也洋洋得意地伸出了它吸血的利器——一根尖尖的喙,眼見著它擺正位置,就要刺入我皮膚的一瞬間,我已“啪”地一巴掌將它拍死。殷紅的血跡便浸染了我的皮膚。

記得兒時在外納涼,我睡在涼床上,父母總是一刻不停地揮動著扇子在我身上撲打,幫我驅蚊。扇子只要一旦停了下來,蚊子立刻便像直升機一樣降落在皮膚上。那時,全身塗抹清涼油也是一種很好的驅蚊方法,在晚上出外納涼前,父母還會在房間裏點上艾草,燃燒後的艾草散發出的一種特殊氣味會起到很好的驅蚊效應,夜半再回到家中蚊子便會少很多。

我對蚊子是憎恨的。從我記事起,記得每到夏天,一襲蚊帳也阻隔不了蚊子的叮咬。臨睡前儘管已將帳子裏的幾個“殘餘”消滅殆盡,再將帳門用夾子夾好。可是,夜裏總還是被蚊子咬醒,也不知蚊子是從哪里鑽了進來。開燈一看,歇在蚊帳裏的蚊子已是一個個吸飽了血,這時感覺它飛起來已沒有那麼靈活了……

古人限於當時的條件,更是受蚊子的欺負。“蚊蟲噆膚,則通宵不寐矣”,是道家代表人物莊子不堪蚊子騷擾的真實寫照。歐陽修則更是將詩直接取名為《憎蚊》,“雖微無柰眾,惟小難防毒。”隻言片語便可看出歐陽修已快被蚊子逼瘋的狀態。

孟郊有一首吟《蚊》詩:五月中夜息,饑蚊尚營營,但將膏血求,豈覺生命輕。頸已寧自愧,飲人以偷生,願為天下幮,一使夜景清。我獨欣賞詩人的這種境界,自己被蚊子折磨還能胸懷天下,願意化身成為天下人的蚊帳,為世人隔絕蚊蟲,讓人們在夜晚能夠安心入睡。這是怎樣的一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