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二十五年的高考記憶／梁征

梁征

六月，2023年的高考如期而來。每每這時，我都會回憶我所經歷的高考。於我而言，不管過去多久，我都會記得曾有那麼一段時間，拼盡全力、奮不顧身去做某一件事，那一段為自己夢想奮鬥的經歷成為了我永遠刻骨銘心的記憶。

“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高考於我們來說就是那緊要幾步的一步。我是1998年參加高考的，那時，人生似乎惟有考上大學才有出路，惟有考上大學才是一個好學生。回想高考那年，我努力過，失望過，放棄過，堅持過。

記得，在高三的日子裏，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共同努力，每月有兩天的假，基本上是月底休息，平日裏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很少有業餘活動，也很少有休息的時間，備戰的每一天都過得十分踏實，同學們談笑風生的時候少了，探討問題的時間多了。我沒有那天晚上是十一點前入睡的，沒有哪天早上不是6點半之前起床的，沒有哪天不是在做題中度過的。如今憶起，卻覺得那時候充滿酸甜苦辣各種滋味的高中生活滿滿的都是幸福。高考期間的我們，正如《全城高考》那句“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都帶著一雙幻想的翅膀，或許藏在夢裏、或許藏在心底”，那時候沒人會選擇放棄，我們都相信自己終將考上而且一定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

那時，我的壓力是多麼巨大，感覺到處是競爭，到處是埋頭苦學的學子。緊張、焦慮、對未來不確定性的擔心時時刻刻圍繞著我。只有每個月底的那麼一兩天，有那麼一個時段是我最快樂的，一個男生到郵亭買了《讀者》《少年文藝》等書籍，在馬路上邊走邊看。再就是週六晚上，吃著麻辣鍋巴，喝著健力寶飲料，看著中國男足的比賽抑或是國內的甲A聯賽！

時間的車輪轉到了高考。陽光依舊燦爛，天空仍然蔚藍，只是此時的我們已分坐在不同的考場。書到用時方恨少，雖然努力學習了三年，但試卷上仍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多少讓人手足無措……

高考後，是漫長的等待，不知道命運給我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審判。家裏人也很急，祖父不顧天熱，那天一大早就騎車到鎮上中學看分數出來了沒有。我則不時地跑出家門，看祖父是否回家了，心裏忐忑不安，命運就在那天見分曉了。

考試成績出爐了。作為老師眼中重點大學“種子選手”，我因為英語沒考好，沒能取得預想的成績。我清楚的記得，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到處跑，通過這種運動來緩解壓力。遠離了家和那些熟人，只因為怕鄰居親戚問到自己的考試結果，更害怕看到父母擔心的表情，因為自己內心滿滿的全是愧疚。後來，自覺愧對班主任倪老師對我的厚愛，抱著一生的遺憾，踏進了一所普通高校的校門。依然記得在離別之際，倪老師拿出一張寫著好多人名的信紙對我說：“這兩份名單你認識多少人？名單一：傅以漸、王式丹、畢沅、林召堂、王雲錦、劉子壯、陳沆、劉福姚、劉春霖。名單二：李漁、顧炎武、金聖歎、黃宗羲、吳敬梓、蒲松齡、洪秀全。答案揭曉：第一份名單都是清朝的狀元，而後者則是當時名落孫山的秀才……人生難免會遇到挫折，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停止奮鬥！”幾十年來，倪老師說的話，我始終銘記在心，受用一生。

高考很重要，但不具有決定性，更不是一錘定音。20多年裏，看到當初高考成功者和失敗者在不同的人生軌跡上為自己想要的生活奮鬥。我不得不感慨，少不更事的我們在當年把高考想像得太過於神聖了。實際上，畢業後，除了邁進一個好單位的門檻需要好學校的學歷當敲門磚外，前途全看個人去努力。現在想來，過了那段時間，誰還去關注你上了哪所大學呢？其實，高考結束後，我們最理想的做法就是在有限的選擇裏調整方向，爭取在另一個選擇上不再有遺憾。

高考，有人說那是一道人生最美的風景，有人說那是一道與青蔥歲月訣別的分水嶺。高考於我而言，高考是一種精神，是一份濃郁的沉澱，更是一段值得感動和追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