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脫單一智能測驗迷思 透過多元智能發現每個人的獨特潛能

1956年,也就是我參加成年禮的那年,父母帶我踏上為期五天的旅程,到紐澤西州的霍博肯(Hoboken)接受「測驗」。我父母是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移民,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像我這樣的小孩。

我在學業和鋼琴方面的表現都格外出眾,這裡所謂的「出眾」,指的是在賓州的斯克蘭頓。在這個人口不到十萬、老年人口比例較高的小城,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孩或許頂多一千人吧。如果是在人口規模大一點、經濟比較不蕭條的地區,我還能算得上出眾嗎? 這恐怕就有點難說了。

無論如何,從親戚朋友、學校老師到會堂裡的拉比,全都強烈建議我父母,務必要帶我去拜訪訓練有素的專家,尋求有關未來發展的明智建議。只要花上幾百美元,就可以在史蒂文斯理工學院(Steven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進行一套完整的心理測驗。

我父母帶我去了,但我對測驗過程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當時花了好幾天、用上了各種測驗工具。我多次設法想找出當年的測驗報告,或者至少列出我在一九五○年代中期到底做了哪些測驗,可惜最終一無所獲。我懷疑當時我做了全部的認知測驗,很有可能還有人格、動機、職業技能與性向測驗,以及當年的其他心理評估。

心理測驗初體驗帶來的震撼

當時,有一幕永遠烙印在我的記憶深處。

測驗結束那天,我們一家被叫進主任醫師的辦公室,他的意思大致是:「加德納先生、加德納太太,霍華德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幾乎有能力做所有的事情,尤其在文書工作上特別有天分。

醫師的話實在讓我感到震驚。我這幾天耐著性子答完攤在面前的十幾份測驗,結果我最出眾、最卓越之處,竟然是無論當時或現在都被視為不用太花腦筋的文書工作。

在典型的文書能力測驗中,受試者必須要看著一長串數字或字母,劃掉所有屬於(或不屬於)特定類別的數字或字母(比方說「劃掉所有的字母t」或「劃掉每一個偶數」),這種任務就連受過訓練的猴子或鴿子都做得來,更何況在今日直接交給電腦裝置去辨識就好。

如果是這樣,我們一家何必花上整個星期和數百美元(大約等同於今日的數千美元),只為了一個任誰都能輕易看出的結論? 何況對我來說,這個測驗結果對我的職涯和人生抉擇根本毫無幫助。

如前所述,我很擅長測驗,但這也讓我成為深知測驗弊病的批評者,尤其是針對選擇題。我很喜歡評論家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所說的話:「要答對試卷上的題目,你不需要知道正確答案,只需要推敲出美國教育測驗服務社(Educational Testing Service)出題者所認為的正確答案。」

對我來說,一份好的測驗,應該要能夠測出你是否想得清楚、想得深入、又有原創思考力。然而,這些能力根本無法從作答時間一小時、用2B鉛筆填答的測驗中看出來。

回想當年,我相當確定的是,整個星期的測驗根本無法測出我現在所珍視的那些個人心理特質,例如:廣泛閱讀、博學多聞、提出好問題並找出合理答案,以及在跨領域議題間建立有意義連結的能力(也就是「統合心智」發展的基本要素)。

對專業的質疑

除了我之外,當代心理學權威史騰柏格(Robert J. Sternberg)也對智能與智力測驗多所批評。(之後的章節中,我們會再提到他在這方面的批評。)史騰柏格是一位相當多產的作者,寫了十幾本書和無數文章,批判長期以來在心理計量學界占據主導地位的IQ理論。雖然我和史騰柏格在批評角度及改善建議上有很大的分歧,但我們擁有同樣的人生經歷—— 我們小時候都做過心理測驗,而且都被所謂的「專家」做出不當解釋。

史騰柏格小時候因為不知道如何做測驗,於是被歸類為遲緩駑鈍,甚至懷疑他有可能是智能障礙。這使得他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試圖證明這種用測驗片面地對人做分類是錯誤的。甚至早在七年級時,他就自行設計一份智力測驗,並讓同學當受試者。後來,史騰柏格在耶魯大學求學與任教,並在高等教育界的研究、教學與行政工作上締造許多貢獻。

至於從小一向乖巧、服從父母的我呢,這個測驗結果則為青少年時期的我帶來莫大震撼,彷彿清楚明白地告訴我一件事—— 我們不該不假思索就盡信所謂的「專業人士」(也就是穿西裝、打領帶、名字前後有縮寫字母、講話一副權威口吻的人)。他們其實並不一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雖然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對哪個領域有興趣,我最終還是希望自己能取得專業。但我知道,自己已經傾向會去質疑他人的言論,不管發言者是我六年級的老師,還是霍博肯的心理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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