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戰零時差】參選新北市長是意外,林佳龍能靠「失敗學」逆轉勝?

年底的新北市長大選,民進黨參選人林佳龍,無論黨中央或他自己,原先都未曾這樣規劃。臨危受命也好、背水一戰也罷,都讓人好奇,這位歷練過地方最高、中央一級官銜的綠營老將,為何要打這場「很可能會輸的仗」?他該如何力挽狂瀾,為未來的政治生涯贏得勝算?

全台幅員最大、人口最多的新北市,今年選戰卻格外冷清。少了台北的三強鼎立,也沒桃園的論文糾紛,爭取連任的,又是綠營公認的強敵新北市長侯友宜,甚至許多人認為,這場選戰早已底定,只差票數距離而已。

民進黨這次推派新北市長人選一波三折,幾乎可用「難產」兩字形容,直到總統蔡英文在官邸和前交通部長林佳龍「溝通」一小時後,才拍板定案。為此,蔡英文大力為林佳龍抬轎,七度赴新北站台,黨中央還規劃北北基桃4位候選人合體,大絕盡出,就是希望能為這場艱困的選情,拚出一點點的可能性。

內外兩因素,讓林佳龍決定參選新北

其實,民進黨尋覓人之際,林佳龍原不在黨中央規劃之中,他接受⟪遠見⟫專訪時,坦承這次選新北市長,並不在自己的人生規劃,最終會選擇承擔,除了許多人的勸進,主因有二。

首先,林佳龍認為,新北作為台灣人口最多的城市,政治發展牽動著台灣的民主進程,他認為現在的新北,仍遺留很多過去威權時代的結構,而在新北已執政17年的國民黨,並沒帶來改變。

第二,這場大選,台灣將透過投票結果,向世界傳遞訊息,本土政權能不能有營運基礎來抗中保台?甚至成為蔡英文第二任期下半場能否維穩的風向球。因而讓林佳龍轉念,調整了人生規劃。

對於侯友宜,林佳龍批評:「他把全台最大直轄市長,當台北市衛星城市的縣長在做」,儘管新北市升格後預算多一倍,但並沒進行結構轉型,尤其侯友宜從副市長開始,已在新北市服務12年,再做4年,對這個城市不會比較好,更遑論侯友宜還有「分心」的可能(許多人鼓動侯角逐2024年總統大位):「既然如此,那也不要再耽誤新北市4年。」

新北市長參選人林佳龍。張智傑攝影
新北市長參選人林佳龍。張智傑攝影

在林佳龍眼中,新北市就是台灣的縮影,許多台灣人,尤其中南部的青年北上找機會,大多寄居新北,無論如何,所有人都是新北的主人。

於是他以交通部長的經驗,推出「新北大翻新」三個政策主軸,進而強調,新北比台北更具備帶領首都圈的條件,只是心態跟作為缺少了主體性,少了去尋找在北北基桃逾千萬人口的大都會中的定位和特色。

因此,林佳龍說的「新北大翻新」的大,就是大格局,從首都圈思考新北特色,找到發展引擎;翻即翻轉軸線,將新北從「進出台北市」翻轉成「帶著台北邁向世界」,即由交通政策,讓新北市民不再是上班跟活動在台北,只有晚上才回來新北,擺脫「睡覺城市」的笑名,如何和雙空港、海港做連結,是新北翻轉軸線的關鍵。

至於新,指的是新的市政願景,重點放在民眾的日常生活,包括產業、社宅、長照、托育等等100多項政策,讓新北成為一個宜居的城市。

形塑龍侯差異,選戰主軸與策略

有別於侯友宜的拘謹、保守,林佳龍強調自己與侯不一樣,他具有讓城市轉型的強烈企圖心,不像侯友宜是個「按表操課、安於現狀」的市長。

林佳龍進而指出,透過選舉,所有候選人都會被檢驗,而侯友宜從政到現在,都沒被真正檢驗。而林佳龍對於侯友宜遊走在藍綠之間,刻意「去政治化」,甚至將政治講成黨派鬥爭,採取一種相對貶義的態度看待政治的思維,不以為然。

林佳龍認為,政治是眾人之事,台灣能進步,政治扮演關鍵推手,侯與他,正好是不同的價值觀代表,透過這次選舉,更能讓台灣社會去思考,我們到底從何而來,又要走向何方?「這將是我們未來整個選戰團隊策略的聚焦方向!」

林團隊將這次選戰意義的主軸,設定成「世代跟價值的競爭跟選擇」,林佳龍也認為,一次次的檢驗與挑戰,對手也逐一暴露問題,如恩恩案、鄭南榕事件、論文風波……「我相信,我不是在狗吠火車……多數人會選擇林佳龍所代表的價值觀跟願景。」

綠營新北內溫外冷,侯支持度已下滑

縱有雄心壯志,但回歸現實,近日的民調,林佳龍在支持度、看好度,都和侯友宜有一大段距離,對此,林佳龍坦言,侯友宜有現任優勢、聲望也高,因此支持者更願意表態。

但他也解讀,侯的支持度像「天花板」,而他則是「地板」。近來許多民調問的都是「對現任市長的好感度」,自侯參選兩個月來,民調已明顯下滑了,相對的,他的支持度持續上升,「上半場已結束暖身,後兩個月進入下半場,將有更多激情的變因……」「選戰現在才開始」,言談間,林佳龍仍對民進黨在新北這一局出現逆轉勝信心滿滿。

他形容,民進黨目前在新北是「內溫外冷」,自他參選以來,黨內在新北市相當團結,包括議員與市長聯合競選,舉辦演講會、後援會紛紛成立,接下來一場場的大型造勢活動,都按部就班在推進中,接下來的群眾場,將一掃前兩個月的冷靜轉為激情。

林佳龍並判斷,從新北市的政治板塊來看,新北12席立委民進黨佔9席;議員部分,藍營比綠營多一點點,約55比45,相關指標都透露,雖然兩者民調表現差距大,但最終勝負差距恐怕不多。

不畏挫折,數十年經歷悟出「失敗學」

其實回顧林佳龍一路走來的政治歷練,2005年到台中蹲點,最終在2014年扳倒時任台中市長胡志強,「十年磨一劍」已成他的隨身標誌。

長年追隨在林佳龍身邊,現也投入新北市議員選舉的卓冠廷表示,與身俱來的使命感,讓林佳龍勇於挑戰不可能,如在台中市長任內,林佳龍不顧幕僚的建議,將本屬中央職責的空污攬在身上,雖然最後被對手政治操作,但事後證明,林佳龍任內的空污減少程度與排名,均比現任市府表現更好。

再拿林佳龍於立委任內修訂「實驗教育三法」來說,林佳龍也不畏許多團體大潑冷水,仍領著幕僚跟各團體溝通,最終讓「實驗教育法」三讀通過,消除許多實驗教育的限制。

儘管2018年,林佳龍以20餘萬票的差距離開台中市府;2021年,又碰到太魯閣列車出軌意外,讓力推改革鐵路網的他被迫中場離場,卻也讓他也悟出了自己的「失敗學」:「只要目標清楚,那失敗就是成功的養分。」

訪談中,林佳龍感性地引用前立委劉文雄名言:「千辛萬苦不轉彎,一心一意為台灣」,來描述自己這些年來的從政經歷。只是,不僅要讓失敗成為成功的土壇,也要有「成事的能力」:「總不能一試再試,試了一百次都是不成啊,那別人為何要跟你一起奮鬥?」

他說,政治需要眾人一起參與決定,就算有個有遠見的人往前走了100步,也成就不了政治,必須要100人一起都走一步,彼此溝通、尊重才行:「所以常常進兩步退一步,這是民主可貴的地方,也是它很磨人的地方。」

綜觀林佳龍的政治之路,當過直轄市長的他,已曾歷練地方最高官職,當過交通部長,也扛過中央一級官銜,58歲的他,若要力爭上游,這場新北市長選戰,無疑是他的關鍵一役,也牽動著這位民進黨要角的未來政治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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