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論】上台自有下台時
上星期,1週3炸。先是台灣金聯董事長施俊吉召開記者會,說自己擋人財路,突然收到下台通知。同一天,中油新舊任董事長交接大典,原任董事長李順欽卻不見人影,據說是看了報紙,才曉得自己要下台,故而拒絕出席。又過幾天,台灣金聯新任董事長呂政璋,才上任3天,屁股都還沒坐熱就提出辭呈。1週內糗事連爆3回,實在有損賴政府顏面。就事論事,上層管事之輩與下頭當事災官,都犯了技術錯誤。
官場這玩意兒,從來都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那頭冠蓋滿京華,這兒斯人獨憔悴。歷來如此,人事更迭總是祕密為之,原任傢伙卻從不知曉,自己就要被踢滾蛋。偏偏,媒體多的是耳報神,總能發布翔實內幕。這樣一搞,就弄得原任者十分難堪。連行政院長,都吃同樣悶虧。扁政府時期,2000年10月,張俊雄當行政院長。1年多之後,碰上立委改選。照例,立法院改選後,內閣要改組。那次選舉,民進黨席次不算差,所以,張俊雄自忖,應該會留任。
邪門咧,報紙上卻說,行政院長要換人,連繼任人選都派好了,游錫堃接他位子。更邪門的是,不是一家、兩家報紙這樣寫,而是一堆報紙都這樣寫。如此這般,張俊雄就坐不安穩了,想知道陳水扁真正意圖。誰知道,陳水扁不顯山,不顯水,對他絲毫不漏口風,更看不出顏色。甚至,內閣改組前夕,有天晚上,他與陳水扁一起參加應酬,有機會私下談話,陳啥都沒說。誰知道,第2天上午,他接到總統官邸電話,要他去一趟。從離家到回家,整個過程,不過半小時,刨除座車來回時間,張俊雄只在總統官邸待了沒幾分鐘。陳水扁就是簡單告訴他,要他下來,如此而已。
扁與張是美麗島辯護律師團老戰友,扁這樣對張,張俊雄當然心裡打翻了調味盤,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但也忍了。時代不同了,以前政治人物比較能扛得住屈辱鬱悶,現在官兒肚子沒那撐船容量,有委屈就爆料,管你上頭是誰,老子心裡不爽,就公開爆料,炸你一回,來個神風特攻隊,玉石俱焚,與汝皆亡。
當然,上星期鬧出這樣難看場面,民進黨政府上頭管事之輩,也要擔點責任。上頭管事長官,顯然疏忽,事前沒能精確評估施俊吉、李順欽脾氣,忽略2人有這種神風特攻隊反應。若是事前透點風,稍微講講好話,摸摸頭,甚至,另外許個職務,搓搓圓仔湯,後來應該不會搞得如此難看。
灰頭土臉,黯然退場官兒,當初也是敲鑼打鼓,興高采烈登台上場。如今敲鑼打鼓,興高采烈登台新貴,不定哪一天,不定哪一個月,不定哪一年,照樣灰頭土臉,黯然退場。鐵打的官場,流水的官兒,百變不離其宗的,則是無情的官場潛規則與暗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