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紀宇專欄：這樣的總統還能不彈劾嗎？談川普的新醜聞風暴「烏克蘭門」

「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川普總統似乎一直在挑戰政治體系的其他部分，如果體系不能阻止他，他就會得寸進尺。」

布魯金斯研究院（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員高斯頓（William Galston）大學畢業不久就遇上震撼美國政壇、改寫美國歷史的「水門案」（Watergate scandal），但40多年後今日的美國政壇，仍然讓他瞠目結舌，風暴中心也仍然是華府最高掌權者──總統。

川普總統早在2017年上任之前就爭議不斷、醜聞不斷。「通俄門」（Russiagate）風暴葬送了一位白宮國家安全顧問、一位聯邦調查局（FBI）局長、一位司法部長，他本人則是勉強跨過門檻（妨害司法，但無法被起訴）。

但就如高斯頓所言，「如果體系不能阻止他，他就會得寸進尺。」如今，第二樁重大醜聞蓄勢待發，社群網站也為他新開了一道門：「烏克蘭門」（Ukrainegate）。

情報官員主動檢舉，國會啟動調查

《華盛頓郵報》18日引述華府官員報導，一位情報官員在上個月提出「揭密者控告」（whistleblower complaint），指控川普與「某位外國領導人」通電話時，做出某種極不恰當的「承諾」。那位官員認為茲事體大，因此透過保護揭密者個資的體制內管道提出控告。

事態立刻開始滾雪球，川普痛恨的主流媒體很快就勾勒出這場醜聞的基本面貌：今年7月25日，川普與烏克蘭新任總統哲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通電話，要求他調查美國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的兒子杭特（Hunter Biden）是否涉嫌貪腐。

拜登正在角逐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很有可能在2020年與川普對壘。拜登2009年至2017擔任副總統期間，曾主導對烏克蘭的外交政策；杭特則在2014年出任烏克蘭石油與天然氣公司「布里斯瑪控股」（Burisma Holdings）的董事，因此引發一些繪聲繪影的利益衝突指控。

烏克蘭政府至今沒有動手，川普如果只是「善意提醒」那就罷了，但他的私人訟棍、前紐約市長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今年5月一度準備前往烏克蘭首都基輔（Kiev），企圖為烏克蘭政府「上緊發條」，後來在輿論強烈抨擊下作罷，國會也已啟動調查。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則在8月28日──也就是川普打電話3個星期之後──報導，政府扣住對烏克蘭的2.5億萬美元的軍事援助。

外交政策淪為打擊選舉對手、破壞民主體制的武器

照理說，總統制定、執行外交政策應以國家利益、全民利益為出發點與終點，但川普卻將外交政策「武器化」（weaponize），拿來當作打擊選舉對手、破壞民主體制的大棒。

從「通俄門」到「烏克蘭門」，從總統人馬胡搞瞎搞到總統本人親自操刀，不僅川普「進化」了，共和黨也「進化」了：通俄門剛爆發時，黨內尚有諤諤之士不敢苟同總統；如今則是眾口鑠金為總統辯護，聲稱主子作為並無不當，拜登的商界子女本來就應該在父親居高位時避嫌──儘管川普本人與其子女數鈔票時從不避嫌。

美國共和黨已不必冀望，已全然墮落到「川普化」的境地，各方現在高度關注的是民主黨如何因應。「通俄門」風暴最熾烈時，民主黨內「彈劾總統」聲浪一度高漲，但是以聯邦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為首的當權派極力壓制，認為冒然提案只會坐實川普「獵巫」的指控，更加激化其基本盤的熱情，反而對民主黨選情不利；更何況共和黨把持參議院，彈劾川普不是談何容易，而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川普在「通俄門」風暴中或許還能為自己闢出防火巷，來到「烏克蘭門」卻是毫不避諱，甚至懶得否認犯行，一副憲政秩序能奈我何的嘴臉。如果眾議院掌控多數席次的民主黨人繼續鄉愿，如何能阻止川普繼續張牙舞爪？如何鞏固已出現裂痕的三權分立制衡基礎？如何要求後世的美國總統恪遵民主國家領導人應有的規範？

彈劾川普也許勝算甚微，也許無助於民主黨選情，但卻可以為對全世界實行、尊重、嚮往自由主義民主體制的國家，以及美國的未來，作一次示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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