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看草原/齊鳳池

齊鳳池

去平莊參加中國作家看“平媒”活動回來十幾天了,我心裏一直回想著從平莊到草原的一些細節。我想寫一個平莊系列的隨筆。但遲遲沒有動筆。中午接到《陽光》雜誌的編輯淩翼老師的電話邀我寫點參加這次活動的感受,我立刻答應了。吃了午飯我就動筆,從陪我一起看草原開始寫我的感受。 從平莊回來,我一直和作家徐占夫老師在博客上聯系,占夫老師很謙和地對我說,不要稱呼老師叫老兄很好。 占夫兄的小說早在上個世紀我就喜歡讀,靳永鳴老師的小說同樣喜歡,包括麥莎的詩歌,我一直在賞讀。 對於平莊我不陌生,對於赤峰我相當熟悉,赤峰附近的翁牛特旗,林西,烏盟克旗我去過十多次,對於草原我有著深厚的情愫。特別對平莊的作家群我有一種親切和豪的感覺。

從赤峰下火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多年的朋友詩人麥莎,他給我的感覺還是十幾年前那種親切、幽默、豪爽具有蒙古人的格。其實,麥莎根本就不是蒙古人。但我認為,生活在草原,喝的是草原的水,呼吸的是草原的空氣,喝的是茶,麥莎的血液裏早就灌溉了蒙古人豪放格了。 因為,從他的詩歌裏我早就讀到了廣袤的草原,溫順的羊群,藍藍的天空和潔白的白雲。 到平莊賓館後,作家靳永鳴在門前迎接著我們,我和永鳴接觸很少,因為我們在寫作的路子上不同,所以很少流。但我始終象閱讀劉慶邦一樣細心讀他的小說。 在去達裏諾爾湖的車上,我看到已經灌滿蒙古酒的小說家情不地唱起了歷史悠久的蒙古民歌《鴻雁》,《陽》雜誌的主編也用他那渾厚的山西嗓門倚歌而和之。挨著他們的女小說家戴來和魏薇笑的合不上嘴。平莊這個塞外草原煤城一下引來全國近百名作家和詩人,可以說給這座城市的文化增加許多亮點,同時,給作家的創作提供了創作的能源。接待作家的晚宴大廳,早已裝飾成了絢麗的舞台。當我走進大廳入座後,大廳裏開始縈繞著我熟悉的馬頭琴悠揚的琴聲。那首我聽的《陪你一起看草原》我以為是放的音樂盤,當我回頭向台上望去時,我看到舞台的右側,一個身著蒙古族服裝的小夥子在演奏馬頭琴。他那嫺熟的運弓、抖弓、跳弓的弓法,揉弦、泛音、拔弦優美舒曼的指法,和他那微微晃動的頭髮,早就把我的心帶到了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了。赤峰民族歌舞團演出的歌舞劇《塞外牡丹》,一下把作家們從今天帶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滄桑歲月。

牡丹公主下嫁,盛裝迎親,歡樂酒歌;宮廷樂舞,如意歌,喜樂舞,;聖燈祈福,蒙克珠嵐,燈舞,以及牡丹盛開,的風牡,丹之舞和塞外牡丹等一部完整的故事,給我們講述了牡丹公主下嫁的赤峰的經過。 舞台的燈,舞美,音樂和演員的服飾都是華麗而昂貴,每一個細節都是一個精彩華麗的樂章。 敬酒是蒙古族人對客人最昂貴的禮節,幾個姑娘在你面前歌唱,馬頭琴在伴奏。 姑娘雙手擎起銀質的酒杯,在你面前歌唱,不擅飲酒的人也要喝上三杯。當我接過蒙古族姑娘雙手遞過的虔誠,那帶著吉祥和祝福的酒杯,我先用無名指蘸一下酒,然後彈在空中,再蘸一下,彈再地上,最後蘸一點,把吉祥和美好敷在姑娘的額頭上。 最後一飲而盡。這時,漂亮的蒙古族姑娘把條藍的哈達輕輕地尊敬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同時,我感覺她們把吉祥和美好的祝福送給了我。 去達裏諾爾湖的路途很遙遠,早六點從賓館出發,快到中午時我們才到達了達裏諾爾糊。 路上,我的目一直注視著窗外。 去達裏諾爾湖的公路很暢通,路上的車很少,偶爾遇到一兩輛對頭車。路的兩側是用鐵絲圍起的柵欄,柵欄裏就是我一直想看到的真實的大草原。但我所見到的大草原並不是想像中的草原那樣完美。那裏的草很矮很稀少,遠遠看去就想“草要看近卻無”的感覺。 但是我隨處可以看到那些不算潔白的羊群,散慢悠閒的牛群和沒有馴良的野馬低頭啃著野草。

車快到經棚的時候,遠處出現一道低矮的山梁,山腳下有一條蜿蜒細長的小河,濕的河床有二十幾米寬,河水只有幾尺,最窄的河面不足一尺。纖細蜿蜒的河水渾濁而緩慢,兩岸生長著矮小的玉米和半人高的向日葵。那些開著黃花的向日葵,都齊刷刷地扭著頭仰著臉看著太陽微笑。在接近經棚鎮的隧道前,佇立著一尊馬踏飛燕的銅雕。這也許就是經棚鎮的標誌,或者是蒙古族的一種圖騰。汽車穿過隧道就到達經棚鎮了。 經棚鎮是克什克騰旗政府所在地,始建於清順治九年,在元代是特薛禪家族的授封地。 清康熙初年,經棚鎮為廟會佛事活動場所,廟會時僧侶商賈雲集,搭置棚帳誦經,故稱這裏為“經棚”。 我們從達裏諾爾湖回來,在經棚鎮的一家賓館小住了一夜。

在經棚賓館的晚宴上,我和女作家戴來坐在一桌,戴來的酒量我不清楚,但她吸煙很老道,一頓酒的工夫,她已經將煙灰缸裝滿了“新石家莊”的煙蒂。 看來她喜歡吸煙,我趕緊把我的旱煙盒拿出來給她卷了一支。她用力吸了一口,很勉地把煙蒂掐滅了。她只是說了句旱煙很有勁。 穿過繁華的經棚小鎮,汽車又行駛了一個小時,我從車窗向外望去,在朦朦朧朧的山下有一深藍的湖水,我想這就是我們要看的達裏諾爾湖吧。在湖的南面,我們都下了車,一群頭戴小紅帽的作家們三三兩兩向湖邊走去。湖邊的風很涼爽,空氣也很清新,呼吸一下感覺肺裏透澈了許多。但達裏諾爾湖的陽是很烈的似乎很有穿透力。烈的紫外線已經穿透了我的疲憊。我和幾個叫不上名字的作家走在用松樹枝劈開搭成的棧道上,棧道下已經沒有了水。棧道兩側是兩米高,我叫不出名字的纖細的灌木。灌木叢很茂密,在茂密深處藏著許多說話的小鳥。小鳥的語言很清脆,鳥語帶著清澈的達裏諾爾湖的水韻。我們在將近千米長的狹窄棧道上行走著,棧道的松樹枝被踩得吱吱響。這些熟悉的聲音和陌生的身影根本沒有影響小鳥們對話。棧道的盡頭就是我們要欣賞飽嘗的達裏諾爾湖。湖面確實很大,達裏諾爾湖是內蒙古第二大淡水湖。湖內只產鯽魚、華子魚。達裏諾爾湖的魚肉質鮮嫩細膩,營養豐富。據資料講,達裏諾爾湖有鳥類134種,其中有丹頂鶴、白鸛、黑鸛、大鴇和玉帶海雕。還有大天鵝、小天鵝、灰鶴、白鶴等等等等。資料上說有134種鳥,但我們根本沒有見到鳥的影子,甚至連鳥的糞便也沒看到。鯽魚對於我們來說一點也不新鮮,但湖裏的華子魚卻是世上很稀罕的美味。我在九寨溝的海子裏就看到成群結對的華子魚浮在水面一動不動。它們是那樣的在而悠閒。但在達裏諾爾湖我沒見到一尾華子魚的影子。

回鎮上吃飯的汽車早就發動了,但還有幾個作家沒有按時趕回來,大家在等待中猜測著。 後來,有人回來說山西晉城的一個女作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新買的手鏈丟了,大家在幫她找。那位丟手鏈的女作家我不認識,她叫什麼我不知道,在回來的車站上聽她說,她手鏈是剛發的獎金買的。 聽了她的講述,我似乎帶點安說:“你把一條美麗的手鏈鑲嵌在了純淨的達裏諾爾湖最醒目的地方了。我敢說達裏諾爾湖會永遠銘記著你。”我們在達裏諾爾鎮的一家比較大的飯店,吃了一桌鯽魚宴。我感覺味道還不錯。我們草率地吃了午飯,又乘車去了克什克騰石林。克什克騰是世界地質公園八大園之一。“阿斯哈圖”系蒙古語,意為“險峻的岩石”。 阿斯哈圖石林分佈在大興安嶺最高峰黃崗峰北約40公里、海拔1700米左右的北大山上,石林沿山脊呈北東向展布,分佈面積約5平方公里。 該石林在形態上與雲南的石林、元謀土林、新疆的雅丹地貌和現代冰川上的冰林均有相似之處。阿斯哈圖石林是花崗岩地貌與石林地貌相結合的一個新類型,屬花崗岩石林,是目前世界上獨有的一種奇特地貌景觀。 我獨在石林流連,我沒有留下一張照。導遊小姐劉涵在下車時提醒大家把錢包手機相機帶好。和我同坐的大鬍子詩人王志峰說,我的錢已經花了,我的手機已經欠費了,我的相機沒帶。所以我就不必擔心了。雖說我在石林沒有留下倩影,但我不遺憾,因為石林留在了我的記憶力。巴林右旗的大阪鎮是生產銷售巴林石的名鎮。中國巴林石館就座落在大阪。一條不足百米的大阪街道,整潔的道路兩側開放著桔黃的小花。道兩側是一家挨著一家的奇石店。走進店裏每個店都陳列著價值連城的血石。哪個都上萬元。詩人潮汐捨得花錢給女兒花了二百元買了一塊石頭,詩人王志峰買了一塊質地不太好的皮丘。 臨上車他又買了一個刻著十二生肖的核桃玉墜,聽說他還買了兩件好的石器,藏在了包裏沒給人看。這次作家看“平媒”活動,我感覺小說家來的最多,詩人來的很少。 我印象中全國煤炭優秀詩人東籬、葉臻、江耶、炎冰等都沒來。 參加會的只有淮北的張勤勇、甘肅的師容,山西的王志峰,山東的汐溪和寒玉等十幾個詩人。 詩人師容是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認識的,他對詩歌是癡的。他把詩歌看的比什麼都重要。認識他時,他穿著一件印有“北大”的背心。我聽說他結婚很晚,娶了個嬌小的妻子,這些年他出版了三本詩集,他和東籬、葛平、江耶同時加入了中國作協。

在和他聊天時,我很真誠地對他說,很多人對於詩歌的理解還存在誤。我們不能把詩歌當飯吃,但我們吃飽了又不能沒有詩歌。煤炭詩歌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我認為,不論哪個題材的詩歌都有輝煌時期,也有走低穀的過程。 但我發現煤礦寫詩的少了。從參加開會的人就可以看出。這幾年煤礦幾個寫詩有成就的有的當了官,有的忙於別的工作了。前幾年潮汐寫了很多好詩,《詩刊》發過頭條,這幾年很少多他的大作。我不知他是在孕育還是在等待。但他一直關心著煤炭詩歌的發展和走向。 在平莊的幾天裏,我收到了很多朋友的《詩集》和列印好的詩歌,我曾對山西的詩人王志峰說,詩歌是一種語言的較量,我們要不斷給己設置障礙,然後再清楚障礙。儘管有的人出了幾本詩集,其實也算不上詩人。煤礦詩人很多還停留在漢字的分行練習水準上。在那些分行的文字裏還有很多需要篩選的雜質水分混在文字中。現在詩歌寫作已經不是直抒胸臆的年代,詩歌寫作需要經營,需要手藝,需要技術。詩歌寫什麼根本不重要,關鍵是看你怎麼寫,關鍵是你給讀者呈現了什麼。我這樣說有些年輕詩人不理解。他們仍然很癡地堅持己的寫作習慣。

在赤峰車站前師容問我對煤礦詩人隊伍的評價,我直言,有的詩人已經放棄,有的詩人還在堅持,有的詩人還在練習的路上尋找行走姿勢,有的詩人一直還在重複己。 在赤峰車站等車的一個多小時裏,我和萍鄉的詩人唐恒,山西的王志峰,甘肅的師容希望下次召開一次全國煤炭詩歌研討會,把煤炭詩歌隊伍提高一下。 晚上九點我們相繼上了車,幾個詩人興致未盡又聚在一起。大鬍子詩人王志峰買來一提留啤酒和小菜。徐迅老師,志鋒還有幾個寫詩的每人拿一瓶對嘴吹。到十點熄燈後,只有我和大鬍子拎著啤酒到洗手間的水池上邊聊邊喝了,直到所有的瓶子全空了才回到床上睡覺。第二天早六點,我們陸陸續續在北京下了車。 在站前我們依依不捨但沒有流淚,只是默默地握別,盼著下次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