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如果陳時中當選,「北流」還會是問題嗎?

台北流行音樂中心耗資六十億興建,最近却為了一點九億追加且未結清的工程款,意外成為選戰場邊駁火的議題,監察委員要調查履約過程和相關協議,確認台北市有無確實掌握控工程進度和費用,並釐清主管機關文化部與台北市政府間之爭議與責任;文化部連發兩次新聞稿,強調責在柯市府;柯文哲則舉行記會,細說從頭,強調他不怕調查,重來一次還是會做「憨人」,把延宕長達十七年的北流完工。

文化部和柯文哲的兩造說法,兩造都自居理字的這一端,却讓公共建設爭議不休,這可能就是最大的問題。

監察院調查,是柯文哲競選的助攻

首先,柯文哲說他不怕調查,此言非虛,不要忘了,當年他之所會一怒而從台大醫生身份「(政治)素人從政」,決意競選台北市長,就是為了監察院調查台大醫院器官捐贈案,不但彈劾柯文哲還讓他降級改敘;而競選台北市長期間,監察院又大張旗鼓調查「MG149案」,連北檢都展開偵查,讓柯文哲展示清點發票與收據的本事,結果,柯文哲高票當選,選後監察院審計部調查認定他未違反會計法等相關規定,北檢也在二年後偵結不起訴;北流案比諸上述兩案簡單多了,正在競選總統的柯文哲,完全不擔心監察院調查北流,會不會又是一次讓他揚帆起風的助攻。

第二,監察院調查北流爭議,職責所在,也有利於未來中央與地方分擔公共工程時的責任歸屬,避免類似爭議再次發生,但是,柯文哲說四年前監察院已經調查,「足可見多為中央及地方政府官員執行效率不彰」,如今再次提起調查,「選舉攻防意義」較大,却未必符合事實,因為四年前監察院調查且提出糾正的是「障礙席設計不當」,和追加預算積欠工程款是兩碼子事。

第三,柯文哲臉書發文以開幕時,蔡英文總統和前行政院長蘇貞昌都親往「開箱」,見證國家重大建設的完工,三年後再提到北流,「却成了政治追殺工具」,這也未盡公允,因為總統、院長出席開幕,不表示追加的工程款必須由文化部墊付,也不表示台北市積欠工程款完全無責,而責任歸屬當然得看文化部和北市府的議約內容,而非出席開幕的大官是誰。

北流早在陳水扁執政時期,即由中央拍板規畫,到二0一三年基礎工程動工,足足花了十年,「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不只在人的容顏留下刻痕,更重要的,

工程款必然隨著物價指數墊高,而從開工到完工又走了十年,不要說原物料上漲,連監造等人事費都相應提高,歷經馬市府、郝市府到柯文哲手上,工程還能不能繼續,本身就是一道難題,從這個角度看,硬著頭皮繼續興建完成的柯文哲,當然有功,否則,北流就不是「蚊子館」而是「蚊子坑」,因為他接手的時候,北流只有連續壁基礎工程。但暴增的工程費用,到底該由誰負擔?北市府能不能獨力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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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27-北部流行音樂中心開幕記者會(由左至右)台北市長柯文哲、行政院長蘇貞昌、總統蔡英文、文化部長李永得、北流董事長黃韻玲。(陳品佑攝)

地方有疑,中央可同意可不同意就是不能不理

文化部倒也沒有任令擺爛,原定四十五億的預算,在二0一八年同意追加到六十億,這個時間點,其實柯文哲已經與民進黨中央政府交惡,甚至提名姚文智競選市長,意在拉下柯文哲,文化部會同意追加預算,不確定是否和姚文智提出以北流為核人打造港湖流行產業聚落的政見有關,但毫無疑問,不論誰當選都會是受益者,而那一年當選的柯文哲當選是受益者。換言之,文化部聲稱文化建設不分藍綠,沒有大小眼,也非違心之論。

問題來了,六十億還是不足,完工後廠部又提出一筆因為工程延宕多年的監造費,經公開協調程序後以一點九億和解。文化部聲明追加預算時已經述明「避免工程期程再展延」、「以核定預算(六十億)為限」;柯文哲則認為既然廠商又提出追加,他必須「依程序向文化部確認」,到底該由誰支出,於是在卸任前半年發出公文,一年後,他都卸任半年多了,七月文化部才正式確認不付這筆多出的積欠款。一紙公文旅行一年多,是中央與地方的意氣之爭?還是國家公務員行政效率真的這麼差?

從文化部的角度,早就講好的事,根本不必再問,就是北市府該出錢;就北市府的立場,再問一次有何不可?搞不好可以爭一下就為地方政府省點錢;就這點而言,文化部相對理虧,就算早講好的事,地方政府有文上簽,可同意可不同意,就是不能擺著不理,一年後回文與半年前回文的差別,除了行政效率,最重要的是中央到底重不重視地方的行文?

文化部和柯文哲,都該向解決問題的蔣萬安說謝謝

文化部為何拖這麼久才回文?回溯一年前,文化部和柯市府為台博館和空總用地吵得不可開交,誰還理會北流這區區一點九億積欠款?文化部大駡柯市府竟要求空總用地回饋百分之四十,「公家用地、國家建設」豈有回饋金的道理?回饋金可多可少,但要求不能提回饋金就不合常理,畢竟即使蓋國家場館也有營利可能,如果文化部的立論成立,那麼郝市府當年大巨蛋零元權利金,豈不也是正常?

面對類似爭議,建立常規制度比吵架來得管用也必要,否則永遠予人揣測空間─如果市府是同黨執政,待遇會不會不同?一點九億,不論對文化部或北市府都不是難題,如果此刻的市長是陳時中,文化部的回文會不會不同?文化部舉高雄流行音樂中心追加的一點九億也是高雄自行支付為例,婉轉表達不會不同的意思,文化部的問題還不在肯不肯支付這筆錢,而在多數人相信民進黨政府就是對民進黨執政縣市比較好,從前瞻預算到各部會的各種補助款,案例所在多有。

最後,不論文化部和柯文哲槓得多兇,這個攤子還是得現任的蔣市府收拾,市長蔣萬安聲稱會編列預算並繼續與中央溝通,柯文哲則認為蔣萬安處理不妥,應該用第二預備金支付,其實兩者皆可,預算編列是承認積欠款必須給付的事實,但等預算經議會通過核撥給廠商,又是一年半載,每個月八十萬的利息還得支付下去,預備金則是立刻撥付;但不論何者,都不勞柯文哲指三道四,他和文化部都該跟蔣萬安說聲謝謝─吵架沒用,解決問題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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