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兒、虞戡平 樂活山居成莫逆

0403地震時,虞戡平導演在病房嚇得趴倒在地,身上傷口加倍疼痛;龍君兒的先生吉米清早去遠處倉庫遷物,她獨自一人在工作室二樓,完全不忍下樓去看玻璃陶瓷作品倒得滿地碎片,但驚慌中的她,先情切的電話問安正在住院的虞戡平。

龍君兒的女兒金質靈,才住進舞鶴小隱養腿傷兩天就遇到強烈地震,剛燉的一鍋湯整鍋傾覆在家,形成「震」災。

龍君兒三月賣出幾座雕塑作品,預計15號從玉里出發台北宜蘭台中,一路宅配給買家,現在蘇花公雖已搶通,吉米還是決定繞道高雄北上,不想被太多餘震驚擾。

龍大俠/簡樸居家/主隨客便

花蓮玉里193公路咖啡,本來只是一個藝術家創作的簡樸居家,但因為矗立路邊,小而醒目,不久就在周六日得到過路客主動拜訪,於是煮煮咖啡、烤烤司康,並焗烤馬鈴薯蔬菜充飢的隨機應對,逐日成為龍君兒和吉米自天母、金瓜石、深圳、九份之後,不營業不開張卻再度展開有固定客源的服務。

屬於龍君兒的個人收藏,此時也在客人的把玩中,陸續割愛釋出。哪想到一場地震,多數珍藏報銷了。

我是193的寄宿客,每次覺得心靈疲倦時,就買了火車票晃到玉里;我們有獨特的享福與徹底放空方式。白天,兩對夫妻總是各據勢力範圍,彼此安靜,晚餐則像家人般圍桌歡談。至於安睡的地方是任何朋友都想像不到的親密。她家空間只放得下上下舖雙人床,吉米夫妻睡上鋪,我和定南睡下舖,早上的問安語,總是相互學對方昨夜打呼聲,甚至還有吹口哨的妙音。

四十年間奔波各部落的導演虞戡平,是兩年前才定居花蓮,他住的月眉和玉里車程一小時。過去,他們算是認識,也算是陌生。

虞戡平是電影《南俠展昭》的副導演,當時三位女主角是龍君兒、胡因夢、唐寶雲,龍君兒猶記片場裡和她說話的男子斯文有禮,不似現場的檳榔黨,但她並無緣分和虞戡平合作。

「在臉書上看到虞導演張貼的藤製休憩屋實在太喜歡,就私訊他請教建築工法。」從此,地緣關係讓他們瞬間成為莫逆。

「我簡直不相信人是會生病的。」虞戡平在這三年,因診誤醫,簡直病得莫名奇妙,但說到自己的倒霉,他還是一陣哈哈大笑。

眼睛視力也不好的虞戡平,開車掉到山溝裡;在山上沒有車還是寸步難行的,龍君兒就把自己家的車讓一部給虞導演使用,兩個月後歸還車子時,虞導演送了一座漂亮出色木石化長椅給龍君兒,放在庭園非常吸睛。

之前,都是虞戡平造訪龍君兒伉儷,但當龍君兒知道虞戡平的體力比她理解的要弱時,再有相見約會,都是夫妻倆去接導演,像弟子般的貼心。

說到弟子,東華大學、原民台、部落青年,都尊敬虞戡平在偏遠地區的教學與貢獻,大家輪流去照顧老師。

虞大導/木石巨屋/比豪更豪

虞戡平自地自建的房舍,比一般豪宅還要「豪」,內裝外裝都是巨石巨木巨桌巨壁,任何實心木,在龍君兒眼裡都是百萬起價,所以虞戡平又大笑:「紙鈔都還原成木雕。」

他家大樑的設計,是在木樁結合處裹以手工藤竹,怎麼看怎麼舒服,虞戡平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原住民是天生設計師,他們的創意,交給裝潢師傅也做不出來。」

想想迄今未褪色、經典的《搭錯車》、《大追擊》、《台北神話》,虞戡平沒有憶舊的陶醉,「看到票房導演朱延平一再被挾持拍戲,我幾番風雨後選擇脫逃電影圈。」離開前,他就自己對原住民的感情、關懷、認同拍完《兩個油漆匠》,爾後,虞戡平就是山林之子,上山下海,自由如風。

坐在一起,龍君兒和虞戡平只有藝術話題,他們之間的友情充滿欣賞的疼惜,龍君兒琅琅上口辨認蕭一等大師的作品,虞戡平向我介紹韓舞麟的「救火栓」、林來興的「牛」及他的作品。

虞戡平、龍君兒念頭一致,有了文與藝的陪伴,深居一人也不寂寞。

上下兩層打造的戡平居,像一座氣勢磅礡博物館。

也是上下兩層的龍穴宅,像一座精緻袖珍文物館。

曾經,虞戡平和龍君兒都想聯手邀約藝術家為在地居民做一些聯展,但是,兩個不擅和公部門打交道的隱士,連應酬飯都不肯出席,策展的計畫真的要等有心人猛然驚醒、主動回神,才會成就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