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最大的食安恐在蔬果農藥殘留

台中市衛生局日前抽驗了冬天的「當令蔬菜」---茼蒿菜，在八家賣場所抽驗的八件茼蒿菜，居然有六件農藥殘留「超標」，其中有一件超標25倍。超標比例高達3/4，令人驚駭！若此抽驗有代表性，則台灣巿售茼蒿菜根本不能吃了！若再推論，台灣最嚴重的食安問題，恐怕是每個家庭或個人，幾乎每天都要吃食的蔬果，和要飲用的含氯自來水。其他已爆發的黑心油和食品添加劑，相較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 筆者不是危言聳聽，因為以前長期從事台灣省政新聞採訪，對省農林廳、農試所、藥物毒物試驗所、省衛生處等農作蔬果食品安全的資料，接觸很多。通常農林廳管制輔導對象，是透過各地農改場，輔導農民田間栽培的施藥與安全採收，還有各地菓菜批發市場的初步農藥殘毒化驗。而衛生處則督導各縣市衞生局每年約二次，對消費巿場蔬果做抽驗。 不可諱言，在二、三十年前甚至更早，「食安」問題並不是「問題」，除非吃了以後上吐下瀉，送醫急救的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外，是不會引起社會注意的。譬如1985年由調查局所破獲「德泰油行」餿水油案，為台灣首宗，追溯起來，該油行負責人林德卿自1975年起，即僱工向養豬場收購餿水浮油，再委託精煉為一般食用油，銷往餐廳及食品業者，10年來獲利逾億。1986年法院判決林德卿7年徒刑，其餘20人分判6年至1年不等。 但該「德泰油行」餿水油事件，事後「船過水沒痕」，政府當做單一事件處理，也沒從中記取教訓，故2013年和2014年相繼爆發混油和餿水油偌大風暴，毋寧是理所必然。 回到蔬果農藥殘留，在筆者採訪省政新聞二十多年間，省府相關廳處發佈的「抽驗報告」，合格率平均都在96%〜98%左右。筆者出身蔬菜大產地彰化縣（另一是雲林縣），當然知道這些數字是極不可靠的，但手頭上也拿不到任何相左的資料反駁之。直至民間消費保䕶意識抬頭（例如消基會的成立），漸漸才有不同的管道和聲音出現，但在蔬果及各種農產品農藥殘留安全問題上，一直沒有獲得政府主管當局應有的重視。還出現台灣生鮮農產品，較外國農業先進國家進口貨管理鬆散的怪現象。 台灣自產生鮮蔬果產品的農藥殘毒管制，可說「先天不良、後天失調」。蔬果尤其蔬菜，從田間採收、經產地和消費地菓菜市場批發，大部分會在一、二天短時間到達消費者手中，時間短促、量少零星又無建立產銷履歷制度，等在消費巿場抽驗的蔬果確認農藥殘留超標，產品大部份不是吃進肚裡，就是已難以追蹤流向。不但如此，以往法令制度對農藥超標既難追溯，就是找到源頭，也是輕罰了事，將民眾的食安建立在栽培農民的「良心」上，十分不切實際。 在農村有親友種植蔬果的人多知道，農民常不吃自己種的蔬果，尤其價高「搶收」時，因為搶收就容易有噴灑農藥後「安全期」不足的問題。有的農民會將少部分要供己用的，多留在田間幾天，讓農藥殘留減至最少，更有的農民「分區」種植，自用的不噴或少噴農藥，也有儘量用小網室少量栽培，達到少碰殘留農藥的目標。 近十多年來，台灣興起一股「有機作物栽培」之風，筆者亦有一年多經驗。但早期風氣未開，消費者對成本高2〜3倍的有機栽培蔬果，接受度不高，加上政府未重視做政策上的輔導推廣，致使有意有機栽培者，像摸著石頭過河，吃盡苦頭，逾3/4失敗收場。而政府所大力推廣的「吉園甫」農作，其實名不符實，消磨政府的公信力和人民信心而已。 台灣近年的醫學統計上，癌症仍占死亡的前二名病因，而其中屬大腸直腸癌病患，直線竄升，雖說正式醫學研究上，未能證實大腸直腸癌的快速增加，是什麼確切原因所造成，但一般推論，不外和飲食有相當相關，也就是俗諺所說「病從口入」的真義。須知，農藥殘毒所造成的惡果，並不是一時急性的發作，而是累積式的影響，長久以後造成病變。這正是政府和一般人容易疏忽蔬果農藥殘毒的主因，就如因果論所說「不是不報、時間未到」。 去年和今年兩次爆發的毒油案，造成人心驚恐，也是11月29日九合一選舉國民黨馬政府大潰敗原因之一。毒油案如此沸沸揚揚，但我們每天吃的油畢竟是少量，蔬果才是大量。醫生和營養專家常鼓勵民眾要多吃蔬果，很多人也奉行不逾。但多吃蔬果固然有醫學實證的優點，若隨之多吃下許多殘留農藥，那對身體健康是利是弊？只有天曉得了！ 台灣有三季高溫多濕，農作物易滋生病蟲害，所以農藥使用每人平均量，名列世界前矛，但正如前台灣有機作物推廣協會理事長、亦為前明道大學校長陳世雄所說：連小學生都知道農藥是毒藥，將之噴灑在作物上，以後拿來吃，誰能保證吃下去的東西是安全不危害健康的？所以該協會堅持用「自然農法」栽培有機作物，不用有毒農藥和化肥，對農藥採「零容忍」，對加工品亦不允添加人工化合物。這種作法，當然會使成本提高，售價水漲船高，近年較為一些經濟條件較好的人所易接受，一般民眾也逐漸多能認同，只是進展程度緩慢而已。 推廣有機栽培不遺餘力的陳世雄說，其實政府應該站在更宏觀的立場，來看有機栽培的好處和農藥的壞處，如果政府能在「農業升級」和「食品安全」的大政策中，納入有計畫和經費支援的有機栽培輔導，可以促進國人健康少生病，省下來的健保費就足以挹注，賺到的是國民的「幸福」，而農業升級也是台灣必面臨之局面，一擧數得，但須有眼光寬宏遠大的領導者才能做到。至於有機栽培近程，須先健全有機認證機構運作，才不會淪於掛羊頭賣狗肉。 另外，台灣還有一項嚴重的「老問題」，即是自來水加氯消毒乙事。台灣自來水是飲、用合一，已經無法走飲、用分離的路了，而自來水加氯是「必要之惡」，因有需要和顧及成本，否則若用「活性碳」來高級處理，成本要提高四、五倍，產品和巿售礦泉水水準差不多，但拿高級處理的自來水來沖馬桶或洗澡甚至洗車，豈不暴殄天物？ 自來水數十年來加氯已是常態，但氯加熱時，會產生「三鹵甲烷」，是世界衛生組織公佈的一級致癌物。所以我們一般人家或餐廳，用自來水燒開水或烹煮食物，三鹵甲烷當然在其中，長期吃喝含有「三鹵甲烷」的開水或食物，不致癌症應該是十分幸運的吧？ 對於「三鹵甲烷」這個毒物，筆者曾請省自來水公司試驗室做實驗，得到的結果是自來水加熱的確會產生三鹵甲烷，含量視氯的多寡而定。但在自來水煮沸後，如掀開壺蓋再繼續加熱三分鐘，則其中之三鹵甲烷可揮發掉95%，剩下5%，已在十分安全範圍內。 自來水公司此項實驗，證實了大部分國人每天的飮食，其實吃下不少三鹵甲烷，除非用RO逆滲透或其他方法，先除掉氯氣再烹煮，但要普遍化談何容易？何況外食族不少，難度更高。我們每天接觸含氯自來水，居然潛伏這個慢性「危機」，令人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以上所擧，完全著重在食物和飲水問題，其他包括空氣汚染（PM2.5)也是人體健康一大威脅，其特徵都是「慢性」，故防治不易立竿見影，但要建立「幸福」國家，還非儘快大力著手去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