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宋文笛】時代力量要如何不變成小綠?解讀黃國昌之嘆和林飛帆的選擇
作者為澳洲國立大學國際關係博士候選人
6月8日,時代力量的創黨主席黃國昌在個人的臉書直播中表示,若時代力量決定當「小綠」,他會義無反顧的離開時代力量。令人不解的是,時代力量如今的自我認同掙扎以及明年政治版圖可能萎縮的危機,明明是四年前便完全可以預見的結果。
時代力量成為「小綠」是創黨之初便已經註定的宿命,關鍵是時力的主要訴求是國族認同,遠多於中間偏左 (社會自由主義) 的經濟社會價值。時代力量的訴求和支持者結構,決定了它屬「綠」,而單一選區選制決定了它只能為「小」。
國族議題既是祝福,亦是魔咒(both a blessing and a curse)。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純粹度越高的訴求,愈加非黑即白,愈不存在妥協空間,在政治上也就缺乏統戰潛力,不容易擴大支持範圍。這注定了後起的國族認同單一議題政黨只能是小黨,如同當年的台聯,乃至於藍營的新黨。
時代力量的未來發展,無可避免會遇到「人才流失」和「大小綠關係緊張」的兩難:
第一,時代力量既然以國族議題立黨,若是堅持固有議題,則難以改變「小綠」格局,黨員的政治出路除了零星立委席次之外,主要是當選門檻相對低的縣市議員和鄉鎮市區民代表等。與其如此,有意於政治的新一代人才寧願加入價值觀相同而職涯天花板更高的「大綠」民進黨,時代力量就會慢慢面臨人才流失的困境。
第二,相對的,如果時代力量選擇變革,改打左派社經議題,獨派政黨的既有印象也不容易擺脫 (何況情感上也不忍拋棄扶持它起家的支持者),於是它便得同時主打國族認同和左派社經議題,選票基礎便會和民進黨完全重疊,競爭性大過互補性,時代力量和民進黨的關係必然趨於緊張。
實際上,時代力量近年的確時常在社會經濟議題上用心衝到比民進黨更激進的位置。例如在 2018年《勞基法》修正案議題時,時代力量在民進黨行政院版的基礎上又特別加入勞工的「拒絕權」;又例如,即便在同婚公投大敗之後,時代力量內依然有聲音認為一切「妥協」都是「投降」,批評行政院版的同婚專法名稱《司法院釋字748號解釋施行法》令人「很失望」、「沒有擔當」等。
平心而論,小綠衝到比大綠更激進的位置,乃是政黨結構限制下,小黨證明自身存在意義所必然,它的非黑即白二分法思維也是同質性高的團體的標準「回音谷現象」(echo chamber, 又稱同溫層效應)。但是日積月累,大綠必然有人會反感佔據道德高地的小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或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緊張關係累積到臨界點之後,大綠便有可能考慮對小綠釜底抽薪,方法之一便是重金挖腳小綠的政治明星。
林飛帆身為太陽花學運最閃耀的政治明星之一,近日宣布將不加入時代力量,而改出任民進黨副秘書長,正是這兩難的體現。從「自帶流量」的政治明星角度來看,避開「小綠」,改加盟「大綠」,乃是最大化個人政治生涯發展機會的選擇。其次,戰略上,大綠挖角走小綠的核心政治明星可謂一箭雙鵰之舉,民進黨既可以提高對於時力的籌碼,亦可以進一步挖柯文哲選票的牆角 (因為時代力量的偏青年偏獨的選民在 2018台北市長選戰中大多數支持柯文哲),不只強化總統大選「三角督」賽局中「棄柯保綠」的機率,甚至不無可能嚇阻柯文哲避選 2020。
展望未來發展,若是暫時拋開價值偏好,只談戰略,時代力量短期內似乎有三種可能性:
一、接受「小綠」的小黨格局,在當選門檻相對低的複數選區 (縣市議員、鄉鎮市區代表) 以及政黨票的不分區立委席次保持元氣,作為推廣理念用的倡議型政黨而非執政型政黨存在,轉型為學者和 NGO非政府組織人士為主的清談政黨,格局接近中共體制中的輔政型的八大民主黨派。
二、把餅做大,積極呼籲和推動憲改,或著逆轉 15年前的國會減半決定,增加立委名額;或著推動內閣制,好在和大綠聯合執政的基礎上取得內閣位置。
三、認真考慮取民進黨而代之的可能性,和柯文哲(甚至郭台銘)等第三勢力人選結盟挑戰 2020,作為缺乏黨機器奧援的柯等人於大台北之外提供基層組織、借殼上市。
面臨著走入暮光階段(twilight)危機的時代力量,總不能夠「不戰不和不守」的無意識地漂移下去,既不甘心當小綠,又沒有資源變大綠,甚至連「綠」字都捨不得拋棄。三個選項皆有各自的利弊,取捨之間,存乎時力領導層和支持者的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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