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張惟綜】日本喜劇王志村健的搞笑哲學

作者為日本筑波大學文學博士

3月30日，日本媒體一早便傳出了令人悲傷難過的新聞，在台灣頗具人氣的日本搞笑藝人志村健因感染新冠狀肺炎，在經葉克膜急救仍回天乏術，3月29日深夜辭世。志村健撒手人寰的消息一出，隨之而來是各界哀悼惋惜之聲。日本富士電視台制作了悼念志村健的特別節目，從21.9％的節目收視率來看，志村的搞笑魅力及人氣仍長存人心。

志村健日本喜劇表演藝人中重要的代表人物。他扮演過的諸多喜劇角色中，讓人印象深刻的當屬「笨蛋殿下」（バカ殿）、「怪叔叔」（変なおじさん）、「瞳婆婆」（ひとみばあちゃん）等搞笑人物。他令人發笑的怪異裝扮、滑稽的肢體語言，只要再加上些許的台詞，就能觸發人們的笑點。

正所謂搞笑幽默無國界，志村的搞笑短劇在台灣也相當受歡迎，他亦成為台灣藝人搞笑時爭相模仿的對象（比如說陽帆的「陽婆婆」即是模仿志村的「瞳婆婆」）。這幾位搞笑角色的活躍時期，也剛好是志村健節目（比如說《志村健大爆笑》）在日本藝能界的當紅階段。

其實，捧紅志村的原點應當算是較早期的搞笑團體「漂流者」（ザ・ドリフターズ）。「漂流者」的節目《8點了！全員集合》採用的是現場直播的表演模式，與現今電視台攝影棚內的先行錄製不同。可想而知，表演時的臨機應變就變得極為重要，因此志村健的喜劇表演底子便在這個時期磨鍊而成。

國中時的志村，在全家一起看電視播放的喜劇電影《雲上團五郎一座》時，見到不苟言笑父親的笑容，開啟搞笑演藝一輩子的志向。1968年2月即將高中畢業之際，志村主動登門拜訪「漂流者」團長碇矢長介而獲得隨團跟班工作。在1974年3月，原固定班底之一的成員荒井注退團後，在加藤茶的大力推舉之下始得進團參與表演。

然而，觀眾總是會拿他與退團的荒井注相比，志村剛開始表演的前2年並沒有想像的順遂。志村的轉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表演歌唱家鄉歌曲「東村山音頭」後一炮而紅，自此開啟了志村式搞笑表演的風格潮流，同時也改變了「漂流者」的搞笑表演模式。

據「漂流者」團長碇矢長介的分析，原本「漂流者」的搞笑模式是以5位團員一起表演的團體模式為主，並沒有強烈顯現出個人的表現噱頭。但在志村受歡迎的個人搞笑表演之後，不單單改變了原本的團體搞笑模式，同時也造就了《全員集合》收視的另一高峰。是故，「漂流者」的搞笑表演便從初期的團體搞笑轉變成後期以「加藤茶和志村健」為主的搞笑噱頭模式。

1985年《全員集合》節目結束後，緊接著開始的即是以「加藤茶和志村健」為主的新型搞笑綜藝節目。台灣人熟悉的《志村大爆笑》，也是志村演藝生涯中的黃金階段期間所製作的節目。

在表演舞台上搞笑戲劇張力十足的志村健，實際上私下卻是位怕生寡言且心思細膩的人。志村接受媒體採訪並不多見。志村曾在2012年接受《週刋文春》記者中村龍太郎的訪談，他提到了在高中時代喜愛喜劇演員傑利·路易斯（Jerry Lewis）的喜劇電影，而且特別鐘情傑利僅以肢體語言的默劇式搞笑。

在此次訪談中亦有談到「怪叔叔」及「瞳婆婆」等搞笑角色的誔生緣由。例如小男孩不知如何向喜愛的女生表達愛慕之意，於是便很單純地想要與心儀的女生共用一根吸管或一起吹同一支笛子。但這種行為對女生而言卻是令人厭惡的噁心行徑，而這就是志村構思「怪叔叔」的原點。

「瞳婆婆」則是過去20多年前在新宿的某間叫「瞳居酒屋」中認識的老板娘，志村就以她為原型創作出「瞳婆婆」。他當時還特地帶了假髪造型師到老板娘面前，直指著其頭髪道：「你可以作出這樣的假髪嗎？」

在訪談文稿的字裡行間，依稀可感受到志村對其所扮演的搞笑人物及對喜劇創作的熱情與堅持。儘管現今搞笑節目主流為脫口秀及訪談，志村的節目也因此移到深夜時段，他依然一本初衷，堅守著爆笑短劇創作一途。

4月1日日本富士電視台制作了悼念志村健的特別節目。受邀的5位來賓中，3位是以加藤茶為主的「漂流者」成員，另外兩位則是過去與志村合演爆笑短劇極有默契的石野陽子及研直子（研ナオコ）女演員。節目中除了回顧志村46年來搞笑短劇作品中的著名橋段外，同時每位來賓也回憶述說著過去與志村合作時發生的趣事，真的是「好笑、温馨、感人」，當天節目收視率高達21.9％。

志村的爆笑短劇，沒有過多的言語台詞，靠搞笑的肢體語言及逗趣的簡單故事內容，的確就能跨越國界的藩籬深深打動人心。或許這也是志村紅遍台灣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志村在《週刋文春》訪談最後，也為自己的搞笑下了註解：「搞笑是不需說明的，因此我不是很喜歡像解說員般講道理或是說那裡怎麼樣有趣。我的想法是，所謂的搞笑是動作占7分，言語占3分。因此全世界所有人都能懂得搞笑。…對我而言，搞笑是一生的工作，到死都會持續這份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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