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曾志超】未來半年兩岸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

作者為中華經濟與金融協會副秘書長

七月最後一天傳出，大陸即將限制陸客來台自由行。原本大家以為是一則假新聞，直到見到大陸官方中國文化與旅遊部公告，將暫停發放大陸人民來台的自由行通行證，始知這是官方明確的政策。此事件象徵北京當局調整兩岸關係的走向，吾等不可等閒視之。

創下四個第一 重創相關產業

筆者數周前在接受TVBS專訪時，就已經預期陸方將會在下半年限縮陸客來台，果然中共文化和旅遊部就在7月31日公告指出：「鑒於當前兩岸關係」，決定自2019年8月1日起暫停47個城市大陸居民赴台個人遊(自由行)試點。目前僅開放北京市、上海市、天津市等47個開放自由行的城市，等於是全面暫停陸客自由行。

有人認為大陸屢屢在台灣大選前，經常會提出相關對台施壓措施，無需特別在意。然而，依據本文之觀察，這次動作卻與過去有所差異，創下了幾個第一，分別是：

第一、首次針對自由行：2008年馬政府首次開放陸客來台，一開始僅開放團體旅遊；2011年6月再開放大陸居民往來台灣通行證以個人旅遊的方式來台旅遊，由原先的北京、上海與廈門三個城市，逐步擴大至47個城市。過去幾次都是針對團客設限為主，這次卻第一次直接對自由行開刀。

第二、政策實施時間最早：歷次台灣選前，大陸當局擔心台灣選情激烈，藍綠對立明顯，社會過度激化，恐危及陸客的人身安全，或是陸客學習台灣民主選舉制度，所以會在選前2-3個月前限縮或是拖延來台旅遊簽證。此次卻在六個月前就提早提出限縮措施，實屬罕見。

第三、以官方正式公告方式發布：由於陸客數量多、消費能力強，大陸當局經常將旅遊作為報復他國的工具，例如：2012年日本宣布釣魚台國有化後，即限制赴日旅遊；2016年7月南韓部署「薩德」系統，中方也實施「限韓令」；今年美中貿易戰升溫，至美國陸客人數隨之大減…。縱然官方施壓鑿鑿有據，惟多只做不說，甚至公開否認是政府實施的限制，而將陸客減少推給民間自發的愛國抵制行為。這次卻一改過去的做法，直接由文化和旅遊部在官網上公告，完全不避諱是中共官方的行為。

第四、立即全面封殺：以前中共實施旅遊限制，多採局部限縮方式，如延長辦證時間、減少出團數量或是只在部分城市實施。此次對台自由行則是7月31日下午公告後，隔日(8月1日)立即生效，幾乎完全沒有緩衝時間。若無法取得來台的通行證簽證，根本無法來台自由行。且同時對47個開放自由行的城市全面封殺，完全沒有例外的城市。

自由行與團體旅遊不同，陸客團一般收費偏低，而且多採一條龍的經營模式，對我經濟貢獻相對較低，只影響部分帶團旅遊業與配合的商家；而自由行則不同，不但人數已經超越團客(2019上半年自由行占全部陸客的56%)，而且影響範圍涵蓋飯店、民宿、餐飲、運輸、百貨及特產店等行業，產業關聯性高。

引用工商時報的推算，自由行陸客每人每日消費金額182.9美元，約合新台幣5,670元，每趟平均停留7.33夜，每人每趟來台就可貢獻約4.1萬元。以今年上半年自由行陸客就達73.2萬人次推算，從8月至明年元月大選六個月，將減少300億觀光收入。倘計入關聯產業，金額將更為驚人。

背後原因不單純

至於陸方為何會在此時拉高？從其上述公告的內容，直指鑒於當前兩岸關係(惡化)。本文以為，除了針對民進黨政府的兩岸政策外，還包含複雜的國際關係與地緣政治的急遽變化，以及中國大陸經濟的下滑壓力。

首先，蔡英文政府對大陸態度轉趨強硬：民進黨政府2016年重新執政後，縱然不承認九二共識，但也盡量不出觸及中共的法理台獨紅線，在模糊地帶遊走，讓北京當局難以大肆批評。從2018年底民進黨在九合一選舉大敗後，蔡英文態度丕變，尤其今年初始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紀念《告台灣同胞書》40周年大會提出「一國兩制台灣方案」後，蔡重砲回擊，贏得辣台妹稱號，對大陸態度轉趨強硬；又通過「國安五法」修法，立法院下個會期還要推動「中共代理人」修法；蔡英文總統並就香港修訂《逃犯條例》提出批評，多次表態力挺示威群眾。讓陸方認為蔡政府推動去中國化等舉措，有漸進台獨的疑慮。

其次， 過於向美日靠攏：蔡英文政府外交上採親美日抗中路線，特別是積極靠向美國，七月展開「自由民主永續之旅」，藉由出訪友邦，而在美國達到過境外交的目的。美國並在七月初宣布M1A2T戰車、刺針防空飛彈與F-16V等對台重大軍售案，再次引發中共表達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認為美方將台灣視為籌碼，藉以對大陸施壓。

最後，轉移中國大陸內部的壓力：美中貿易戰不斷加劇，已對大陸經濟產生負面的衝擊，今年第二季經濟成長率只有6.2％，創下大陸1992年統計以來，27年最低的成長紀錄。近日川普再度揚言將最後價值三千億美金的產品也將加徵10%的關稅，勢將再度斲傷經濟，許多企業恐被迫出走。目前已傳出中共內部對習近平總書記的領導能力有所質疑，武統的聲音也未曾停歇。軍機頻繁繞台，飛越海峽中線已非新聞。近期中國發布的《新時代的中國國防》白皮書，嚴厲批評台獨。且同時在舟山島與東山島海域舉行軍演，實施實彈演練…。這些行為除了恫嚇之外，不排除就是在轉移大陸內部的壓力。

準備面對最寒冷的兩岸寒冬

值得注意的是，媒體報導大陸並將限制範圍擴大至團客。已傳出將自9月1日起「腰斬」限縮來台陸客團的團量，今年12月更將全面禁止陸客團來台。

對此，本文並不感到意外，而且認為限制陸客來台只是起手式，未來極有可能擴大至各個層面，如中止民間各項交流活動；中斷對台零組件、農漁產品及機器設備等採購；對台灣輸大陸產品實施「卡關」；祭出反壟斷等措施；片面宣布中止《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甚至對直航設限。未來半年兩岸沒有壞消息，恐怕就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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