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蕭督圜】當林鄭月娥的道歉說不出「撤回」

作者為淡江大學一帶一路研究中心副執行長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面對管治威信不斷受到挑戰，甚至是建制派議員也開始跟她劃清界線之際，她在行政會議前表示，再次向社會大眾道歉。她認為這次修訂《逃犯條例》因政府對社會脈搏掌握不足，政治敏感度亦有偏差的狀態下，她會繼續努力向社會溝通。但對於此次引發軒然大波《逃犯條例》，林鄭特首仍然堅決不言明撤回。

她婉轉表示修例已經「壽終正寢」，the bill is dead，希望這個說法可以得到社會理解。但顯然社會並不買單，也不認為特首目前具備能完成與社會溝通的功能，因此香港歌手何韻詩前往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爭取國際理解香港現況，這次的修例爭議恐將持續延燒。

事實上，我們可以從個人、團隊及制度三個方面來理解為何林鄭特首始終不願正式宣布撤回條例。

第一，林鄭月娥過去曾被視為是成功的典範，清寒基層出身，透過自身的努力畢業於香港大學，而後加入公務體系。她長期來就是優秀的代名詞，甚至習近平主席讚譽她「事不避難」，而她自己也常以「迎難而上」自許。但或許就是這樣的成長背景讓她認為修例本是應輕鬆征服的挑戰，但在面臨困難挑戰後，更想跨越巔峰證明自己的能耐，也因此永不言退，不僅失去解決問題的契機，也讓局勢更加惡化。

第二，香港政治決策的核心就是行政會議，由十六位現任問責官員組成官守團隊，再加上十六位特首指定的各界人士組成非官守團隊，共計三十二人來協助特首完善施政決策。但綜觀當前非官守成員幾乎皆為典型的傳統政商精英，其經驗、專長、價值觀、政治傾向高度重疊，根本無法吸納社會不同意見，最後只能是異口同聲、抱團取暖。

而官守成員則因為是特首的下屬，在香港長期的政治制度下，其功能僅能恪守分際執行長官交辦的工作，針對庶務性事項提出建言，根本也無法扭轉特首已作出的決斷。因此這樣的最高決策團隊結構在面臨危機時，往往只會以集體意志為依歸，而失去理性決策的能力。

第三，在「一國兩制」的體制下，香港特首具有兩面性，既是民選首長，也是中國政府特別行政區的官員，故而要對上對下負起責任。但制度的矛盾之處在於，對上負責顯然高過於對下負責，因此香港的諸多事務根本不是特首能自己說了算，當這個結構沒有改變時，期待特首能自己撤回修例，無異是緣木求魚。而解決這個矛盾結構的方式即是開放雙普選，但這又是北京的大忌，因此當前特首的僵局，也就是「一國兩制」實踐的僵局。

解鈴還需繫鈴人，短期來說，能安撫民心的還是特首林鄭月娥，她可以透過政府及行政會議改組，吸納社會多元意見，先避過這次的危機，讓香港社會恢復正常。

但長期來看，北京依然是真正的關鍵，至今北京若仍是認為香港的風風雨雨都是外部勢力興風作浪，也未免太過簡化了香港問題，彼此間的認知差異才是核心。不要認為透過大灣區名目引進大陸的「社會信用系統」，持續加強控制就會是解決當前香港問題最好的方法，這恐將只是下一個說不出「撤回」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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