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內閣究竟是卓內閣還是賴內閣？

即將於520就職的賴清德今天舉行記者會，宣布由前民進黨主席卓榮泰擔任行政院長、前文化部長鄭麗君擔任副院長、國發會主委龔明鑫擔任行政院秘書長。綠營高度肯定這份名單是一時之選，藍營則認為了無新意。若與過去歷任閣揆相比，「卓鄭配」的確薄弱了些。

陳水扁擔任總統的8年，用了唐飛、張俊雄、游錫堃、謝長廷、蘇貞昌、張俊雄等五人、六任的閣揆；馬英九的8年則有劉兆玄、吳敦義、陳冲、江宜樺、毛治國、張善政等六任閣揆；蔡英文的8年則有林全、賴清德、蘇貞昌、陳建仁等四任閣揆。

這24年間共14名閣揆，在擔任閣揆之前，都有部會首長、行政院副院長或直轄市長的資歷，卓榮泰是第一個例外。擔任部會首長或直轄市長，必須獨當一面處理政務，也才會有「政績」，讓民眾可以瞭解他的能力和行事風格。

卓榮泰從政早，在民進黨內有一定的輩分，被稱為是「大師兄」，但卓榮泰的政治資歷卻沒有那麼完整。卓榮泰當過兩屆台北市議員、兩屆立委，總統府副秘書長、行政院政務委員兼發言人、代理總統府秘書長、民進黨秘書長、行政院秘書長。而最為人熟知的就是在2019年賴清德要挑戰蔡英文時，擔任民進黨黨主席。

卓榮泰的資歷滿滿的都是「秘書長」、「副秘書長」，顯示他的養成基本上都是「幕僚長」而非主官，擅長溝通、協調，卻未必擅長決斷、擘畫願景。所以民進黨內對卓榮泰出線的評價，幾乎都有「能貫徹賴清德意志」這句話。

雖說在修憲之後，政界、學界大多都認同行政院長已經降格為總統的「執行長」，但其實歷任閣揆還是有相當的主導權。謝長廷、蘇貞昌都是能和陳水扁叫板的人，劉兆玄卸任之後馬英九還把向來由總統擔任的國家文化總會會長讓給劉兆玄，毛治國在2016年國民黨大敗之後，堅持不願擔任看守閣揆，甚至還給馬英九吃了閉門羹。至於蔡英文任內的林全、賴清德、蘇貞昌就不用說了。

相形之下，卓榮泰的資歷、政治能量，都遠小於以往的閣揆，唯一只剩下賴清德信賴這一點。可以想見，卓榮泰出任閣揆，可能連總統「執行長」的地位都無法維持，而可能淪為總統的「幕僚長」。賴清德在今天記者會上說要組建「行動創新AI內閣」，姑且不論這口號有多空洞、語焉不詳，但賴清德卻連宣布這口號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卓榮泰，也難怪卓榮泰在被問到未來優先政務時語焉不詳，只說「還有不少時間可以討論」。

賴清德這次公布的內閣人事，不僅打破了民進黨長期「派系平衡」的慣例，隱然還有要成為「賴系」的味道。卓榮泰在當初擔任民進黨主席時挺賴的立場鮮明，而鄭麗君則是賴清德大選時國政顧問團召集人，等於是賴的政策幕僚，而總統府秘書長潘孟安更與賴清德交情深厚。

不僅如此，在討論目前尚未公布的內閣人事時，也不斷冒出在輔選要角、台南幫、成大幫等關鍵字，顯示不僅絕大多數的閣員都要賴清德拍版，與賴清德有無淵源更是重點。可以想見，在這樣的情況下，卓榮泰根本沒有多少主導權，甚至連究竟是卓榮泰「組閣」，還是賴清德自己組閣都搞不清楚，未來的行政院到底該叫「卓內閣」，還是「賴內閣」？

賴清德是一個高度驕傲、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所以才會在組閣時排除民進黨內其他的勢力，這已經不是「在小圈圈找人」可以形容的，甚至已經到了只在身邊找人的程度。這種模式下組成內閣，必然唯賴清德馬首是瞻、把賴清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也可以想見，在同質性如此高的情況下，這些人的眼界、視野也必然高度一致，盲點也同樣一致。賴清德個人能有的高度，就是整個內閣高度的天花板。

賴清德把行政院長當成自己的幕僚長用，相當程度也把自己推到第一線，必須要為所有成敗負責，一旦行政團隊出現任何問題，賴清德就會受重傷。

或許是因為自我感覺太過良好，賴清德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只獲得40.05％選票支持、國會沒有過半的雙少數總統。在如此脆弱的基礎上，賴清德的組閣卻比當初689萬、817萬票當選的蔡英文更為強勢、集權，即便在野黨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擊敗賴清德和行政團隊，但單單民進黨內的反彈，賴清德就未必壓得下去。

賴清德是台灣史上得票率第二低的總統（2000年陳水扁得票率為39.30％，比賴清德低了0.75％），卻擺出史上最強勢的姿態、用資望和政治能量最低的閣揆。這樣的起手勢，實在很難讓人看好賴清德就職後的情況。現在想要「整碗端走」的賴清德，或許很快就得把所有權力，交給他極力想要排除的同志，無論是鄭文燦或是林佳龍。至於說兩人走頭無路被迫要去選雙北，那真的是想太多了。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