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打「三折」

唐湘龍

（有文憑的文盲這麼多，到底誰的錯？）

領導力一直有問題。柯文哲的領導力一直有大問題。


地方教育力大調查結果，台北市首次讓出冠軍寶座，退到第四名。這個調查是“親子天下”做的。兩年做一次。六成多的校長申退，校園裡的教學熱誠流失殆盡。老師、家長、校長給市長的評價都很差。台北市政府的領導力一口氣退到倒數第三名。

自認“天龍”的市民對自詡“天才”的市長徹底失望，這個調查對柯文哲市長的連任之路比任何民調更致命。

“親子天下”很怕惹上政治。這份“不同以往”的成績單出來，該不該發布？頗為困擾。據了解，台北市政府對這份調查很火，認為都是“主觀”成分較高的領導力分數拖累了總成績。但柯文哲可能不知道，其實， 今年調查單位還把縣市長領導力的佔比從往年的25%降到20%，否則，台北市的排名會更差。

但有大問題的，不是只有柯文哲。比如說，還有涂醒哲。嘉義市長。兩“哲”。如果再把李遠哲也算上，三哲。台灣教育實實在在打了三折。

教育力就是國家的核心競爭力。教改之後，台灣兩個世代的孩子幾百萬的孩子被糟蹋了。“親子天下”拿到今(105)年國中會考拿C的學生比例，國英數社自五科全拿C的學生佔6.8%，將近兩萬人。

你知道C的意義嗎?照調查單位的描述，C等於用猜的。名義上的國三畢業生，程度和小一差不大。一科C也許是學習取向的差異，五科C，大概是被這個制度「始亂終棄」。

領導力出在哪裡都還有爭辯空間，但如果出在教育， 那就非得好好計較不可。台北市和嘉義市的教育系統顯然都出了大問題。這個問題不只是比較出來，有相對，更有絕對的意義。柯文哲被注意到了，但涂醒哲沒有。教育這種事，不能趴低躲槍，涂醒哲趴太低了。嘉義市在這次調查“大躍退”，總排名墊底。
 
我知道十二年國教上路了。對中央政府來說，腦袋裡只剩下廢“課綱微調”後，如何滿足意識型態為教育服務的需要。但地方政府大輪替兩年之後的首次教育力調查也出現了大輪替。

民調太多，多半是泛政治印象。這個調查不是。簡單講，這次的教育力調查，可以說是這任地方縣市長的教育期中報告，沒什麼好牽拖的。尤其是像台北市、嘉義市這種倒退到像自由落體的縣市，市民如果關心教育，那從期中報告來看，兩年前的縣市長選舉，真的是“請鬼拿藥單”。讓孩子們見鬼了。

兩年做一次。這是第四次。這次調查，教育力有點城鄉翻轉的味道。前十名裡，外島的馬祖、金門雖然也很有可觀之處，但基礎小，不提。其他，苗栗(6)、宜蘭(8)､南投(9)，窮縣翻身， 苦，但不苦孩子， 令人敬佩。這些縣市都在有限預算裡編出超高比例的教育經費， 並且努力”減C”。而且，減C有成。

台灣教育力城鄉差距、貧富差距非常嚴重。十二年國教上路，會考取代基測。會考只把學生分三級，A、B、C。五科全C，這意味著國家投注在一個孩子身上九年的教育預算和時間全部付諸流水。浪費錢、浪費時間都算了，孩子水平接近“文盲”，不只是對國家競爭力大傷，更會造成嚴重社會問題。

台灣的經濟奇蹟是跟教育普及同步起來的。我們都以為無學歷文件的文盲減少了，但其實，拿著國中畢業，甚至高中畢業的“有文憑文盲”正在快速增加。這樣的孩子連和社會進行對話的能力都有問題，要談超越22k，談何容易？但這不是孩子的錯。他們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但國家從中央到地方被政治卡住，當太陽花成了綠衛兵，當未成年的孩子開始審課綱，菁英家庭的教育逃亡潮是調查裡看不到的另一個嚴重問題。先從公立學校逃到私立學校，再從台灣逃到國外。

兩萬人，是指五科全部拿C。一科、二科、三科、四科沒有算在裡頭。核心科目國英數拿C也沒有算在裡頭。這實在是一個令人非常擔心的素質。以前的文盲是老人，是時代環境所造成的。現在的文盲是年輕人，是政策造成的。這真是太可怕了。

A在外流，C難補救，我們的人才教育既不菁英，也不普羅，看到這種集體自暴自棄的教育，我為我們的孩子心疼，為我們的國家悲哀。這次的調查顯示，越來越多非都會縣市改變了觀念：與其全力拚命，不如努力減C。減C有成的，這次都得到了肯定。但稍微算一下就知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個趨勢就算立刻改變，台灣的世代競爭力至少2、30年沒有反轉機會。

我不想「打三哲」。就算打趴了、駡垮了柯文哲、凃醒哲、李遠哲又如何？事實擺在眼前，我們的教育素質一直滑落。不斷地爭辯教育改革的細微差異有什麼意義？

何況，台灣的六都佔台灣人口71%，教育資源的比例更高。但是，台中第一、新北市第二、台北市第四，高雄市已經退到第十，台南、桃園甚至連前10名都沒有。桃園還是平均人口非常年輕，成長很快都會區，這樣的成績單，賴清德、鄭文燦並沒有比柯文哲、凃醒哲好看多少。

加油。我們的孩子已經很少了。再教育的隊伍上，一個都不能少。如果教育不能減C，那下一次的選舉，就把這些5C的地方縣市長都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