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Netflix英劇《籠中鳥》：每個人都可以是殺人兇手！
《籠中鳥》探討謀殺、贖罪、性犯罪、罪與罰等議題，直視人類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慾望，揭示人類集體的悲劇命運。（圖片來源／Netflix預告截圖）
（讀者投書－作者為中華醫事科技大學助理教授林玫玲。本文不代表《信媒體》立場）
Netflix英劇《籠中鳥》（Inside Man）第1季，由大衛‧田納特（David Tennant）、朵莉‧威爾絲（Dolly Wells）、史丹利‧圖奇（Stanley Tucci）領銜主演。故事主要由兩條主線構成：一條是發生在英國小鎮的謀殺案，策劃者正是備受景仰的牧師哈利（Harry）；另一條則發生在美國監獄，死囚偵探傑佛森（Jefferson）對任何案件都能抽絲剝繭，還原真相。它探討謀殺、贖罪、性犯罪、罪與罰等議題，直視人類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慾望，揭示人類集體的悲劇命運。
關於性犯罪的三個事件
首集一開始即描寫在前往梅菲爾德（Mayfield）的西行線地鐵裡，有個年輕白人男子對貝絲（Beth）做出猥褻動作，但她並沒有聲張。不久一名亞洲女人偷偷拍下這一幕，但卻被男子以「擅自拍下照片，侵犯私人空間，這是一種暴力」為由，要求刪除照片。直到珍妮絲（Janice）拿著手機面對男子，表明現在是臉書直播，男子才驚慌起來。這時，其他女人紛紛拿出手機，拍下男子的行為，說：「我也是。」（Me too.）「反性騷」的主題呼之欲出。
很快地，場景轉換到美國死囚監獄。亞利桑那（Arizona）州參議員克萊納（Kreiner）因為總是在帳戶收到不明款項，而去找傑佛森破案。過去3個月以來，只要跟妻子做愛，幾天後就會收到253.55元。傑佛森知道30年前，克萊納讀大學的時候，被控性侵兩個女人。另一個女人，瑟琳娜（Selina）可能也是受害者，只是不願意說出遭遇，目前在克萊納的辦公室上班。儘管克萊納獲判無罪並宣稱自己是無辜的，但傑佛森仍肯定他至少強暴其中一個女人。傑佛森斷言253.55元就是克萊納太太付給丈夫的「性愛報酬」。
他推測3個月前，克萊納太太從瑟琳娜那裡得知丈夫是強暴犯。由於經常跟強暴犯做愛，導致她必須接受心理治療。接受治療後，當然要付錢給治療師，但這筆錢必須從秘密帳戶支出。瑟琳娜在辦公室的工作之一就是付帳單。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傑佛森認為50幾歲的瑟琳娜因為已經到要放大手機螢幕字體的年紀，所以把THERAPIST（治療師）看成THE RAPIST（強暴犯）。放大字體時，RAPIST會出現在第二行的開首。克萊納太太傳簡訊指示她付錢給治療師時，她就會以為是要付錢給強暴犯。這個強暴犯，在她心中，就是克萊納。因此克萊納每次做愛，帳單就會被支付兩次。克萊納事件，揭示第二種性犯罪──性侵害。
地鐵事件，由於珍妮絲挺身而出，讓其他女人勇敢拒絕性騷擾，使嫌犯伏法。克萊納雖然未被捕，但也種下妻子難解的心結。這兩起性犯罪並未釀成大禍，但艾德格（Edgar）事件則讓哈利一家人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導演以長達4分之1的篇幅描述三種性犯罪，可見此議題在《籠》劇的重要性。
性不可恥，但一旦變成性犯罪，就會是燒盡幸福的火把。
兒童色情片引發的一場謀殺案
哈利是個深受村人敬重的牧師，敦厚善良、謙恭有禮，更被稱為「性感牧師」。妻子瑪麗（Mary）端莊賢淑，全心扶持丈夫跟孩子。兒子班（Ben），聰明有趣、敬愛父母。然而，美滿的生活卻因一個隨身碟搞得天翻地覆。
某日，36歲的艾德格闖進哈利的辦公室，哀求將一個有色情片的隨身碟藏在這裡，因為怕母親希爾妲（Hilda）找到。希爾妲知道他常看色情照片和電影，所以為了他好，必須找到隨身碟，因為看這些東西是有罪的。在哈利眼裡，艾德格是個脆弱的人，因此身為牧師，有責任保護他。他收下隨身碟並放進口袋裡。為了參加音樂祭，班想取消數學課，但這時候，數學家教老師珍妮絲已經來到家裡。由於有新課程需要下載，珍妮絲想用筆電email給他，班就信手拿起在盒子裡的一個隨身碟給她。這個隨身碟，就是艾德格交給哈利的。哈利得知後，急忙跟班說裡面有私人東西。善解人意的班，當然知道所謂私人東西，就是色情片。為了讓父親答應音樂祭的事，他將這些色情片說成是自己的。
然而，這些色情片不是一般的色情片，而是關於兒童的。第一時間，哈利向珍妮絲解釋這不是班的，但珍妮絲堅持班已經承認。無可奈何之下，哈利只好澄清這個隨身碟是教堂裡一個男人交給他。珍妮絲不斷追問這個男人是誰，為了保護艾德格，哈利並未說出來。此時，珍妮絲決定把隨身碟交給警方，因為她不能放任有小孩子受虐。為了保護班和艾德格，哈利決定承認隨身碟是自己的，但珍妮絲堅信班對戀童癖（Paedophilia）產生興趣，哈利的做法只是在保護兒子。正當珍妮絲要離開時，兩人發生爭執。哈利怕她會散播謠言，毀掉班的人生，索性把她關進地下室。被囚禁的日子裡，珍妮絲試圖讓哈利一家人反目成仇，以便離開這個地方，而哈利和瑪麗則想要找到一條沒有人受傷的出路。
最終，他們並未找到出路。為了不讓珍妮絲毀掉班，他們決定讓她中毒而死。
珍妮絲事件，誰是加害者？
當班承認隨身碟是他的，正義感十足的珍妮絲，第一個念頭就是報警。無論哈利說什麼，在她看來，只是想為班脫罪。珍妮絲的反應，說明了英國人聞戀童癖而色變。
2007年，英國警方與他國警方合作，破獲一個橫跨35國的戀童集團，救出31名兒童，逮捕超過7百名的嫌犯，其中2百名在英國被捕。2014年，英國警方逮捕被稱為「史上最恐怖戀童魔」的英國戀童癖犯人赫克爾（Richard Huckle），受害者逾2百人，年齡最小的僅6個月。因此從深信班有戀童癖、哈利在保護罪人等角度來看，不難理解珍妮絲為何處心積慮破壞哈利一家人對彼此的信任，伺機逃出去報警。
哈利、瑪麗、班和珍妮絲，都出於他們自以為是的正義，對他人施暴。哈利認為要保護班、瑪麗和艾德格，就必須囚禁珍妮絲，甚至殺了她。最初他想保護艾德格，但終究為了班，迫使艾德格因為戀童癖的罪惡感而自殺。瑪麗擔心一旦珍妮絲逃出去，謠言就會傳開。儘管她沒有殺人，也動了讓珍妮絲中毒死去的念頭。至於班，因為被珍妮絲欺騙，憤而攻擊她。珍妮絲因為對戀童癖的恐懼以及對他人的不信任，導致她用言語挑釁哈利一家人，間接造成瑪麗死亡、班傷害人的悲劇。在這個事件，每個人都是加害者，但也是受害者。哈利一時心軟收下艾德格的隨身碟，班為了參加音樂祭而把色情片攬在自己身上。身為妻子、母親的瑪麗，更因為色情片被捲入是非。而珍妮絲，差點被殺死。
《籠》劇運用鬼打牆似的對話和行為，凸顯這些人內心的不安、掙扎。他們總是一再重複某些行為，不斷詢問對方以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又或者，常常反駁自己的決定。在企圖用一氧化碳讓珍妮絲中毒的情節裡，即可窺見哈利一直重複在通風口貼封條、拆封條的行為。這表現了哈利陷入困境卻找不到出路的無力感。當他看到奄奄一息的珍妮絲，想再給她致命一擊時，貝絲抓住他，質問他在做什麼。這時，他再也無法抑制心底的委屈：「妳休想批判我！我這麼做是出於愛！出於職責！我已經盡力了，這一切不是我的錯！我是個善良又有愛心的人。我是個丈夫、是個父親，妳竟敢一臉驚恐地看著我。」但他深知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罪，絕望地喊出：「我是個天殺的牧師！」（第4集）
我們都可能成為殺人兇手
哈利被捕入獄後，終於跟傑佛森面對面。兩個看似不相干的故事，終於有了交集。發生在純樸小鎮、過著平靜生活的哈利一家人的故事，其實只是驗證傑佛森一直強調的「每個人都可能是殺人兇手，只需要一個好理由和糟糕的一天。」這就是為什麼英國小鎮和美國監獄的場景、哈利和傑佛森的故事交互出現之原因。傑佛森就像上帝般俯瞰這起謀殺案始末，儘管預知一切卻將選擇權交給人類。所以他才會問哈利：「如果你沒用那種方式，你太太會不會現在還活著？」
劇名「Inside Man」，正是對「每個人都可能是殺人兇手」的呼應。傑佛森對哈利說：「時勢所逼，我們都可能成為殺人兇手。我們不是籠子裡讓人盯著瞧的怪物，任人批判與探討，彷彿我們是異類。我們只是日子過得不順遂的一般人。再平淡的生活，都可能出現一道裂縫將所有人吞噬。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失控。」（第4集）搶劫犯莫拉格（Morag）也感嘆犯罪「就是選擇一個最愚蠢的生活方式。這只適合走投無路的人。」此劇讓觀眾從犯罪者的角度，思考「人為何犯罪」的問題。
相較於想效法耶穌殉道、卻無法像祂一樣無私的牧師哈利，傑佛森的形象顯得更為複雜、飽滿。他就是此劇的福爾摩斯（Holmes）。傑佛森是個犯罪學教授，因為殺妻，被判死刑。有人會帶著案子來找他，而他總能從一些蛛絲馬跡解決各種問題。世人眼中殘忍的殺妻犯，竟然以道德價值（Moral worth）作為衡量是否接案的唯一標準。他說：「我想做好事，我有一點能力。」這或許是傑佛森贖罪的方式之一。
傑佛森對人心世情，總能看得透徹無比。他認為人生可能會以謀殺作結，而人往往是被自己所愛的人謀殺。在他看來，謀殺通常不是冷漠的表現。他殺害妻子並將其分屍、漢娜（Hannah）殺了丈夫，最終回結束在珍妮絲計畫謀殺丈夫且笑得很燦爛的畫面。珍妮絲的行為，再度證實「人往往是被自己所愛的人謀殺」之觀點。從上述事件來看，不難窺知一旦克萊納太太失控，克萊納將陷入被謀殺的命運。第1季並未說明這些人謀殺枕邊人的動機，相信第2季將會揭開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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