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蠣爺爺畠山重津 為永續海洋努力

2011年聯合國森林論壇（UNFF）表揚了十位國際森林英雄，其中一位，來自日本的牡蠣養殖業者備受矚目，他名叫畠山重篤（Shigeatsu Hatakeyama），人稱「牡蠣爺爺」。從1989年開始，他發起「森林是大海的戀人」的口號，號召漁民、學生與當地居民一起上山種樹、照顧森林。他發現山上森林的有機腐植質，能提供大海茂盛的養分，才能讓沿海的生物，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在經過他多年勤奮不懈的努力後，不僅讓奄奄一息的養殖漁場恢復往昔豐沛的產量，更讓世人開始關注到，原來森林、河川、海洋三者密不可分。而這一切的發現，都起因於他搖搖欲墜的牡蠣事業。

牡蠣爺爺童年時的肥美海灣

畠山重津出生於上海，二次世界大戰後，父親舉家搬回宮崎縣，開始從事牡蠣養殖的工作。他回憶童年時宮崎縣氣仙沼灣的海水很美，小孩子都會在海邊、河川旁捕撈蝦虎魚和小蝦，在山上追逐野雞。父親的養殖的牡蠣很肥美，跟鞋子一樣大，並沒有遭遇養殖困難。因此，他從氣仙沼水產高中畢業後，就進入家族的牡蠣養殖事業，並且從北海道訂購種殼，在宮崎縣首次成功養殖扇貝。

牡蠣變小了

1960年代，日本的經濟正在高度發展，東北沿海海域開始發生「紅潮」現象，而氣仙沼周圍的海域也不例外。養殖的紫菜消失了，牡蠣也開始養不大。由於一顆牡蠣，需要靠吸食200公升的海水進行呼吸，過濾掉海水中含有的浮游植物以獲取營養，因此當白色的牡蠣肉，因為紅潮而變成了血牡蠣，勢必影響肉質，導致無法銷售，只能全部丟棄處理。而造成牡蠣受汙染的的原因，是附近的魚類加工廠排放的廢水、農業使用的除草劑和化肥，流入河川所導致。畠山重津意識到，原來造成牡蠣滯銷的始作俑者，不是眼前的海洋，而是人類生存的土地。

1984年，在一名法國學者的邀請下，畠山重津前往以牡蠣揚名於世的法國進行訪問。他對盧瓦爾河（Loire）的河口所出產的海鮮印象深刻，河口的城鎮還供應幼年鰻魚的幼苗菜餚，可見河口的生態有多旺盛。他發現，原來河流沿岸有一片巨大的落葉闊葉林。不斷落入土裡的落葉成為腐植土，並且形成了黃腐酸鐵。這些黃腐酸鐵再隨著雨水，進入河川、海洋，成為微小生物的食物，餵養著這一大片的海洋生物。而海水蒸發變成了白雲，白雲又飛回山上，下雨滋潤大地……那一刻，他發現，原來森林、河川與海洋之間，有著如此美妙的連結。只要有美好的森林，就會使廣闊的海洋有旺盛的生命力，人們才可以年年有魚、有牡蠣。因此保護森林，不只是為了保護海洋，更是為了讓人類可以存活。

號召人民上山種樹

畠山重津表示，傳統的學術研究往往是垂直分割的。很少學者能以整體的生態視角來闡明森林、河流與海洋的交互關係和意義。然而，當時已經有學者發現，浮游生物無法在缺鐵的海域生長，一旦海水缺鐵，牡蠣就無法生長。因此，農民若在種植作物時沒有考慮到海洋會受影響；住在河川流域的居民，也沒有考慮到海洋，那麼牡蠣的生產地就會遭到破壞。事實上，已經有許多同業都放棄養殖牡蠣，但是喜愛海洋的他，無論如何，只能繼續向前。因此，當他意識到應該有人為海洋、河流和森林挺身而出，但當時卻沒有機構、研究人員能全面性地看待這層關係。所以，他基於希望河川乾淨、希望森林能被保護的心願下，他決定從自身開始做起，開始種樹。

1989年，畠山先生用母親辛苦攢下來的積蓄買一艘新漁船，請北海道大學教授進行科學調查，開始向世人訴說，森林與大海秘戀的故事。最終，在環保意識抬頭下的推動下，他成功說服七十幾位漁夫，揹著樹苗與大漁旗到室根山上，與當地的居民一起種樹。從那一刻起，每年的六月，沿著大川維生的人們，都會共同舉辦「森林是大海的戀人」植樹祭。這活動一辦就是三十多年，總共種植超過五萬棵的落葉山毛櫸與橡樹。

他認為漁民一旦做出決定，就會迅速行動。就跟他二十歲那年，一決定接手家族企業後，就毅然決然養殖棲地僅存活在北海道、青森的扇貝一樣。正因為這樣的經驗，讓他可以堅持種樹的活動那麼多年。另外，他認為之所以能夠支撐他一直做下去的原因是出於好奇心，覺得這樣的生活真是有趣。它讓生活充滿了暗示，讓你想要推薦它、給未來的人們。一旦你開始做某件事，遇到了困難，仍覺得有趣時，那麼你就能持續很長的時間。因此『森林是海洋的戀人』運動，就是在豐沛的好奇心與超凡的行動力的雙重影響下，才可以讓這個重新連結山川、河流與海洋的生態系運動，充滿了說服力，也引起了居民的同情與共鳴。

東日本大地震，證明他的努力有了成果

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畠山重津的母親在這場浩劫中喪命，他的養殖場也被海嘯沖毀，萬念俱灰的他認為所有浮游生物都毀滅了，讓他一度想放棄養殖，也不想再辦種樹活動。但反而是居民一再鼓勵，勸他不能放棄。而且災後奇蹟的事情發生了，生命又開始重生。京都大學的研究小組發現，海灣附近的浮游生物又大量出現，牡蠣會多到吃不完。他們歸因於，海洋狀況之所以能快速恢復，與他的造林運動有密切關係。這樣的好消息，讓他決定繼續牡蠣事業，更在當年的六月，擴大舉辦活動，號召一千多人上山種樹。並在隔年，得到聯合國的森林英雄獎。

如今畠山重津的兒子開始接掌他的養殖事業，他也繼續推廣著種樹運動，而連三十幾年就消失的鰻魚，又重現在被愛滋養的大海與河川了，足以見證大自然生態系彼此互相依存、緊密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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